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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分兵两路（第1页）

寅时三刻，天色将明未明，平州城还笼罩在深沉的静谧之中。南城门悄然开启一道缝隙，十余骑黑衣劲装、戴着兜帽的人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旋即策马扬鞭，向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黎明前最浓的黑暗里。

林肃一马当先，感受着凛冽的晨风刮过面颊。他肩上和肋下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但一种久违的、属于行动与冒险的紧绷感，取代了养伤时的滞闷。腰间，“乌啼”短剑紧贴着身体，传递着细微的暖意；怀中，那个装着丹药和信号焰火的锦囊妥善安放。萧谨言的叮嘱犹在耳边，但他心中更多的，是一种必须完成任务的决绝。

甲三紧跟在他身侧，这位暗卫头领此刻完全收敛了平日的存在感，仿佛只是林肃的一道影子。其余十名暗卫精锐分散前后，保持着最佳的警戒与行进队形，马蹄都经过了特殊处理，踏在官道上声响极轻。

他们选择了最隐秘但也最崎岖的路线，避开主要城镇和关卡，专走山林小道。目标直指西南边境，传闻中可能藏有“离火之精”的南疆炎谷。时间，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与此同时，平州城，靖王临时府邸。

萧谨言立于书房窗前，望着林肃一行人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清冷的晨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映出一种近乎冰冷的沉静。只有那负在身后、微微收紧的右手，泄露了一丝内心并不平静的情绪。

“王爷，林将军他们已出城十里，一切顺利。”亲卫队长低声禀报。

萧谨言“嗯”了一声，缓缓转身，脸上已无任何波澜：“城北那边，布置得如何了？”

“回王爷，按照林将军留下的方案，暗卫已在乱石坡‘挖掘’了三日，做旧的工具、篝火痕迹、搬运车辙都已布置妥当。昨夜子时，我们的人‘无意中’将一块带有奇异纹路、疑似陨铁碎片的石头，‘失落’在了一个经常为城内几家酒楼供货的樵夫必经之路上。按计划，此刻消息应该已经开始在特定的小范围流传了。”亲卫队长详细汇报。

“很好。”萧谨言走到巨大的平州城防图前，目光落在城北乱石坡的位置，“盯着所有可能对这块‘陨铁’感兴趣的人。尤其是那些最近行为异常，或者与赵汝贤旧部、以及我们怀疑的‘荆棘之眼’嫌疑人有接触的家伙。一旦有人去探查，甚至试图接触我们布置的‘挖掘现场’，立刻回报，严密监控，但不要动手。”

“是！”

“另外，”萧谨言手指点向地图上几个关键节点，“粮仓、军械库、水源、四门守将处，明松暗紧。萧璟和陈老将军负责的常规排查继续，但要故意留出几个‘看似疏忽’的漏洞。漏洞的位置和时间要精心计算，既要让潜在的敌人觉得有机可乘，又要确保在我们的绝对控制之下。”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亲卫队长领命退下。书房内重归寂静。萧谨言独自站在地图前，目光幽深。平州如同一盘巨大的棋局，他既是执棋者，也身处局中。林肃的南疆之行是关键的破局一手，而平州本地的诱敌与防守，则是稳住基本盘的必须。他不能有丝毫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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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黄昏，林肃一行人已远离平州，进入西南丘陵地带。人烟愈发稀少，道路更加难行。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植物腐败与奇异香料的气息，这是接近南疆边境的标志。

他们在一条隐蔽的山溪旁扎营休息。连日的疾驰，即使对于这些精锐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更需要时刻警惕可能出现的危险——无论是山林中的猛兽，还是更防不胜防的人祸。

甲三安排好了警戒哨，走到正在溪边掬水洗脸的林肃身边，低声道：“将军，再往前五十里，就正式进入南疆势力模糊地带了。那里没有明确的边界，但各部族的巡逻队和眼线会多起来。我们可能需要改变装束，分散行进。”

林肃直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地图和伪装物品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们扮作深入南疆收购稀有药材和皮货的商队，身份文牒齐全，货物也有一部分是真的作掩护。”甲三递过一张更精细的羊皮地图，“这是根据我们掌握的最新情报修正的路线，尽量避开各大部族的聚居地和已知的巫蛊禁地。炎谷位于黑水部与苍梧部势力交错的边缘，那片区域最近不太平，据说两个部族为了争夺一处新发现的矿脉，冲突不断。”

“冲突地带……”林肃看着地图上标注的炎谷位置，若有所思，“混乱或许能为我们提供掩护。但也要小心被卷入其中。”他抬头看向甲三，“我们的人，对南疆巫蛊了解多少？可有应对之法？”

甲三神色凝重：“出发前，丙十二根据现有资料紧急整理了一份南疆常见蛊毒和巫术的识别与应对要点，大家都已熟记。暗卫中也有两人曾执行过潜入南疆的任务，有些经验。但南疆巫蛊千变万化，防不胜防，最稳妥的办法是尽量不接触、不冲突、不饮用未经确认安全的水和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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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肃点头。这就是为什么萧谨言坚持要他带上“乌啼”和“清心辟毒丹”。他摸了摸腰间的短剑，又想起那个锦囊。萧谨言思虑之周全，几乎预料到了所有可能的危险。

夜色渐浓，山林中传来各种窸窣的声响和遥远的兽吼。篝火噼啪燃烧着，映照着围坐的暗卫们沉静而警惕的面容。林肃靠着一块岩石，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推演着进入南疆后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

【宿主，小八在持续扫描周围环境，目前未发现大规模生命体靠近或异常能量波动。】小八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带着一丝紧张兮兮的兴奋，【这就是古代的冒险吗？感觉比数据模拟刺激多了！】

【保持警惕，南疆多奇诡，你的扫描未必能发现所有东西。】007提醒道，【根据资料，某些高级巫蛊可以屏蔽生命体征，甚至制造幻象。】

就在这时，负责上半夜警戒的一名暗卫忽然发出了极轻微的口哨预警声——三短一长，代表有小型移动物体接近，方向西南。

所有人瞬间绷紧，悄无声息地握住了武器，熄灭篝火，隐入黑暗之中。

林肃和甲三伏在一块巨石后，凝神望去。月光不甚明亮，但凭借过人的目力，能看到约莫百步外的林间，有几个矮小的黑影正在快速移动，动作诡异，不似人形，倒像是……猴子？但体型似乎又比寻常猴子大一些，而且行进间毫无声息。

“是南疆特有的‘鬼面猴’。”甲三在林肃耳边用极低的气声道，“速度快，爪牙带毒，通常是巫师驯养来看守领地或传递消息的。它们出现，说明附近可能有南疆的巫师或部族营地。”

那几个黑影在附近徘徊了一阵，似乎嗅到了熄灭篝火残留的气息，发出几声类似婴儿啼哭般的嘶叫，令人毛骨悚然。但它们并没有靠近林肃等人的藏身处，转了几圈后，便迅速消失在密林深处。

又等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确认再无异常，众人才重新聚拢，但不再生火。

“看来我们已经进入南疆的‘地盘’了。”甲三面色严肃，“鬼面猴出现，我们的行踪可能已经暴露。虽然它们未必能分辨我们的具体身份，但陌生人的气息一定会引起注意。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尽快抵达炎谷区域，在对方做出反应前完成初步查探。”

林肃同意。计划赶不上变化，原定明早出发，现在必须连夜赶路，趁夜色和对方尚未完全警觉时，尽可能深入。

一行人简单收拾，再次上马，借着微弱的月光，向着地图上标注的、通往炎谷方向的一条隐秘小路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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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平州城北，乱石坡。

这里怪石嶙峋，杂草丛生，夜晚更是显得荒凉阴森。几处被“精心”挖掘过的坑洞周围，散落着一些“遗忘”的工具，泥土也是新翻的痕迹。距离乱石坡约半里外的一处小树林里，乙七带领着八名暗卫，如同蛰伏的猎豹，已经在此潜伏了两天两夜。

他们的目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死死锁定着乱石坡的方向，以及几条可能通往那里的小径。

“头儿，有动静。”一名耳力极佳的暗卫忽然用传音入密的方式报告，“东南方向，约三百步，两人，脚步很轻，有武功底子，正在小心靠近。”

乙七精神一振：“终于来了。通知所有人，进入最高警戒状态，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盯紧他们，看他们要做什么。”

月光下，两道黑影如同狸猫，借着地形和阴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乱石坡。他们在边缘观察了片刻，似乎确认无人看守，这才快速闪入那些挖掘坑附近，开始仔细查探。一人检查泥土和工具，另一人则拿着一个罗盘状的东西，四处走动探测。

“是行家。”乙七心中判断，“看那探测仪器的样式，不像北狄或寻常江湖中人，倒有些像……墨家或者公输家的机关术手段？‘荆棘之眼’果然能人异士不少。”

那两人动作很快，约莫一刻钟后，似乎有所发现。其中一人从一处坑洞的角落，小心翼翼地用特制工具夹起一小块散发着黯淡金属光泽的“碎片”，正是暗卫事先放置的、做旧过的“陨铁样本”。两人仔细查看后，显得十分激动，低声快速交谈了几句。

然后，他们并未停留，也没有试图带走更多“样本”，而是迅速沿原路撤退，消失在夜色中，行动干脆利落。

“丙组跟上，交替掩护，务必查清他们的落脚点和接头人。注意，对方很专业，保持距离，宁可跟丢，不可暴露。”乙七立刻下达指令。

三名擅长追踪的暗卫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尾随而去。

乙七则留在原地，心中快速分析：“没有当场盗取，而是确认后立刻离开……说明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确认‘星陨之铁’是否存在。看来，这块‘陨铁’对他们的计划确实至关重要，已经引起了足够高层的注意。接下来，恐怕就不是简单的探查，而是真正的抢夺或破坏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很好，就怕你们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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