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有视线在昏暗光线下短暂地交错。
哈鲁的惊愕只持续了一瞬,便迅速被战士的本能压下,转为一种锐利的审视。他身体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态,但肩背的肌肉已然微不可察地绷紧,右手虚按在了身旁地面的骨刃长柄上。这个外来者醒了,在这个最深的夜里,以一种近乎悄无声息的方式。是好是坏?是敌是友?
他的目光如同磨砺过的黑曜石,沉静而充满压迫感,仔细地打量着石台上的凌云——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睛。
涣散,空洞,布满细微的血丝,眼睑因久未使用而显得有些浮肿。但哈鲁看到了那瞳孔深处,并非野兽般的混沌或疯狂的戾气,也非垂死者的绝望。那是一种……极度疲惫、虚弱,却又带着一丝奇异清明与困惑的眼神。
就像一个人在漫长的黑暗沉睡后,突然被丢入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第一反应不是恐惧或攻击,而是茫然地、试图理解自己身在何处的怔忪。
没有敌意。至少,此刻没有。
哈鲁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了一丝,但警惕未减。他缓缓地、几乎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地,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投下更巨大的阴影,笼罩了石台大半。
凌云的目光随着他的移动而缓缓偏移,动作依旧迟缓得如同生锈的机械。他看到了哈鲁身上粗糙的皮甲,虬结的肌肉,脸上那在火光下明暗交错的油彩图腾,还有那双沉静却充满力量感的眼睛。
记忆的碎片在空洞的脑海中艰难地拼接:撞击坑、黑影、地蝎、巨大的骨刃、将他带离险境的这群人、石屋、药膏、以及……那场几乎将他灵魂撕碎的图腾风暴……
是他。那个战士。
凌云试图张口,喉咙里却只发出一声干涩的、如同两块砂纸摩擦般的嗬嗬声,嘴唇翕动了几下,没能形成任何有意义的音节。声带似乎也沉睡太久,忘记了自己的功能。
哈鲁没有催促,也没有进一步靠近。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石像,耐心地观察着。
凌云放弃了对声音的控制,目光开始缓慢地扫视石屋内部。粗糙的石壁,跳动的火塘余烬,悬挂的干草药,角落里的石钵和骨器……一切都充满了原始而实用的气息,与他记忆中任何文明的建筑风格都迥然不同。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盖着的鞣制兽皮,裸露的手臂上已经愈合、只留下淡粉色痕迹的伤口,以及……左手。
他的左手依旧保持着一种微微蜷缩的姿势,放在身侧。他能感觉到掌心那熟悉的、冰凉坚硬的触感——骨片子体还在。他试图弯曲手指去确认,但指令发出,手指只是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便再无反应。
身体依旧不听使唤,只有视线和极其有限的面部肌肉,勉强受控。
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心头。但这一次,伴随着无力感的,不再是纯粹的绝望,而是混合了认知现状后的、一种更清晰的焦灼与困惑。
我在哪里?这里是落星界吗?这些是什么人?我的伤……我的力量……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哈鲁,眼神中的困惑变得更加明显,甚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求助意味。他需要一个解释,一个指引,哪怕只是一点点。
哈鲁似乎读懂了他眼中的困惑。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
他抬起右手,不是去拿武器,而是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用清晰而缓慢的语调,吐出一个音节:“哈——鲁。”
然后,他的手指,转向石台上的凌云,眼神带着询问。
他在问:你,是谁?
这是最基础,也最重要的交流起点。
凌云听懂了那个手势和眼神的含义。但他无法回答。他的名字,用这个世界的语言该如何发音?就算知道,他现在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看着哈鲁,眼神中的困惑更深,还有一丝无奈。
哈鲁等待了几息,见凌云没有反应,也不气馁。他想了想,又换了一种方式。他蹲下身,从火塘边拿起一根烧焦了一小半的细枝,在地上平整的灰烬处,轻轻划动。
他画了一个极其简略的、由线条构成的小人,然后指了指凌云。
接着,他又在小人旁边,画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带着尾巴(代表火光或轨迹)的符号,然后手指指向石屋屋顶,再指向那个小人。
他在用图画描述:你,从天而降。
做完这些,他再次看向凌云,眼神询问:对吗?你是这样来的吗?
这一次,凌云的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困惑被一种恍然和确认取代。他极其缓慢地、幅度微小地点了一下头。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继承钟馗,我,巡阳使,修魔 开局明末建基业 母欲往情深 葬花吟 锈迹(围城内外) 黑道往事:从卖皮鞋开始崛起 高冷警花妈妈堕落实录 不良人:风起萤火 溯源楛矢石砮 绿萍重生,断腿的人变成了楚濂! 你一神棍,怎么就渡劫了 听懂动物语言后,我成了警局王牌 妖凰媚后:女王沉浮录 职场人生的修仙计划书 换奸淫谋:黑皮体育生与小正太组成大鸡霸联盟,合谋肏翻家中四口美屄 穿越60我的签到系统能爆肉 我的皇兄们都有病 与君重拾芳华 骨谶命傀 一念成欢,人妻易瑶的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