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猛地抬头,却看不出眼前贵女的任何神色变化。
喜怒不形于色,这是谢仪十二岁就懂得了的道理。
但眼前怪人显然没有学过这些规矩,这句话如烫油浇进烈火,轰地便炸了。
男子的眼红了,他紧握着双拳,牙关紧咬,如一头遍体鳞伤的狼,对她怒目而视,男子正要开口,忽的想到什么般,泄了气。
男子此时的愤怒,谢仪似乎琢磨到一点,他是该怒她敷衍绝情,不愿救他阿爷,但更深的,确是看不透了。
“姑娘世家大族,自然不懂小民苦楚,陈米钓来声誉,稀粥泼洒雪地,朱门不见冻死骨,草药这类小事,想来不会在姑娘眼中。但也请姑娘大发慈悲,给出一条路来,让民自行取来草药也可。”
这男子也是大胆,怕是以为是她贪了粮,竟暗讽起她来。
一介布衣,哪里懂得世家之道、朝堂风云,谢仪忽地觉得甚是没趣,放下帘子,让示意青蘅端来两碗稀粥,便要进城去。
观其外貌,是家道中落的贵族;但察其举止,确是穷乡僻壤出来的难民。
说到底,毫无规矩可言的尖牙利嘴之人,与她何干?
但回去的路上,谢仪难得有些晃神,眼前始终有着那双黑色眼眸的虚影。
“青蘅,去城南药铺取些治风寒的药物,发到城门口去。”
“是。”
“从我的私账上走,不够的话把我妆匣那枚翡翠缠叶牡丹钗拿去当了。”
“小姐,那是,那是您的嫁妆啊……”青蘅这会子才反应过来。
“青蘅!”击玉般的声音加重了几分。
“小姐……是。”双环髻的碧绿色衣衫的少女向另一边走去。
——
谢府。
“父亲,小女回来了。”谢仪换了身干净衣裳,走进了书房。
“仪儿回来了啊,”正在灵芝纹红木画桌上写字的谢宴抬起头来,他拿起一旁的古铜彩花觚,说道:“这是陈家送来的花觚,为父甚是喜欢。”
谢仪手指微微绷紧,“父亲,这花觚确实好看,但那陈家二子实在不甚可心。”
“无妨,我们仪儿浑然天成,眼光高些也是正常,我知你久居江南,回京也不喜这些往来,但要记住,这本是世家之道,莫要抗拒。”谢宴随意放下了手中的花觚,重新回到书桌前开始练字。
“是,仪儿谨记父亲教诲。”谢仪没有离开。
“还有何事?”
“仪儿今日见难民不可计数,牛羊死绝,草根树皮亦不可见,京城尚且如此,其他地方恐怕更糟。
但仪儿听闻,十日后宫中却要设瑞雪宴,粮食皆入宫,不予民,想必天未见民苦,父亲,您是户部侍郎,能否周转些许?”
“仪儿!此事莫要再提,近日让你去施粥已经碍了不少人的眼,不可再胡闹。”
“父亲不能,那仪儿与几位郡主公主也算是有些交情,可否准许仪儿去走动一二……”
“谢仪!莫要沾此事!”
“天要我们如何,我们自当如何。这瑞雪宴非办不可,雪灾难民之事自有人去操心,何须你僭越?
你在江南住了几年,连基本纲常都忘了吗?这两日莫要出去了,在房中抄抄书吧。
还有,五日后三皇子的邀约,我帮你应了,自己准备一下。”
谢仪从书房离开时仍然步伐平稳,姿态端庄,看不出丝毫情绪。
她走入雪地,抬头望了望头顶那华美精致的竹雕伞,微叹了口气,便回自己屋中了。
夜半,谢仪轻轻擦拭着那曾一曲动京城的九节竹箫。
她无端地想到,也不知那男子的阿爷病好了没有,如果没救过来,那个古怪男子恐怕要恨他们这些权贵一辈子吧。
也罢,这与她也不再有什么关系,还是想想五日后如何应对三皇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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