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未等众人高兴多久,第三波信使到了。
这一次,信使的脚步踉跄,铠甲残破,脸上还有未擦净的血污。他扑跪在地,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愤与颤抖:
“报——!云中急报!”
所有人的心骤然一紧。
信使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十一月底,南匈奴单于纠合鲜卑宇文部、段部,合兵五万,突袭云中郡!太史慈都督率军两万迎击,于云中城下血战三日!副将赵霆……赵将军率千骑冲阵,断后阻敌,身中二十七箭,力战而亡!”
厅中死寂。
赵霆,幽州老将,为人忠勇,治军严谨。
信使的声音继续,却渐渐透出一股寒意:“太史慈都督见赵将军战死,大怒,亲率五千骑冲阵,大破匈奴联军,阵斩南匈奴单于,俘敌三万!然后……”
他顿了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太史都督下令,将俘虏的三万匈奴兵,连同随军的两万余家小妇孺……尽数坑杀于云中城外白狼谷!垒土为冢,立碑曰‘犯汉者诛’!”
“什么?!”
厅中一片哗然。
贾诩猛然睁眼。郭嘉手中酒樽停在半空。诸葛亮羽扇轻摇的动作顿住。庞统倒吸一口凉气。武将一侧,赵云、黄忠面色凝重,马超拳头攥紧,丁奉笑容僵在脸上。
刘备缓缓坐回座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他扶在案几边缘的手指,指节已捏得发白。
“详细报来。”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信使伏地:“太史都督言:赵将军追随大将军多年,屡立战功,今为胡虏所害,若不施以雷霆之威,恐北疆诸胡以为我大汉可欺!故而……行此酷烈手段,以儆效尤!”
厅中落针可闻。炭火噼啪作响,更添寂静。
良久,刘备开口:“太史慈此刻何在?”
“已收兵回蓟县,上表请罪。表文在此。”信使奉上一卷染血的帛书。
刘备展开,沉默地看完。表文中,太史慈详述战况,言赵霆之死状,陈北疆胡患之烈,最后请罪,称“愿受任何惩处,然不悔此举”。
“诸位,”刘备放下表文,目光扫过众人,“如何看待?”
武将们面面相觑。管亥先嚷起来:“大将军!子义将军虽手段狠了些,但那些胡虏杀我兄弟,屠我百姓,本就该死!要俺说,杀得好!”
马超点头:“西凉与羌胡交战数十年,深知其性。畏威而不怀德,若不施以辣手,转眼便复来劫掠。”
黄忠沉吟:“然则……杀俘不祥,更遑论妇孺。此事传开,恐北疆诸胡将拼死抵抗,再无降者。”
辛明冷笑:“不降便杀!杀到无人敢犯边为止!”
文臣一侧,沮授率先出声,语气严厉:“不可!昔白起坑赵卒四十万,武安君之名永蒙污点!太史慈此举,虽泄一时之愤,却坏大将军仁德之名,更激北疆诸胡死战之心!此风断不可长!”
荀谌叹道:“公与所言极是。且杀俘杀降,自古为兵家大忌。今日坑匈奴五万,明日鲜卑、乌桓闻之,必合兵死斗。北疆从此多事矣。”
贾诩缓声道:“子义性情刚烈,赵霆乃其多年袍泽,战死沙场,悲痛之下行事过激,情有可原。然法不可废,过不可纵。”
诸葛亮羽扇轻摇:“亮以为,此事需分两端看。其一,子义将军为袍泽复仇,激于义愤,其情可悯。其二,杀俘之举,违我军律,败我声名,其过当罚。关键在于,如何既正军法,又安将士之心,更弭北疆之患。”
郭嘉忽然轻笑:“奉孝倒有一言:子义将军此举,虽过,却未必全无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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