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阿树只来得及看到,那混沌虚空、源眼漩涡、乃至三大瘴母,都在那奇点的力量下,如同被投入洪炉的杂质,迅速坍缩、净化、重组……
然后,便是无边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阿树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柔软、散发着清新草木气息的土地上。阳光温暖地洒落在身上,驱散了南疆固有的湿寒。耳边传来清脆的鸟鸣与潺潺的流水声。
他坐起身,环顾四周。
这里……是木嘎寨的后山?不远处,正是那个他曾经栖身过的岩洞。
圣域呢?源眼呢?林星儿和陈明远呢?
他急忙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势竟已痊愈,甚至状态比进入圣域前还要好上许多,体内真气充盈,带着一种与天地自然无比亲和的气息。
“阿树!”
“温先生!”
两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阿树转头望去,只见林星儿和陈明远也从不远处的树林中走出,两人同样精神奕奕,身上再无半点伤痕,林星儿眉宇间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陈明远眼中则充满了洞悉真理后的清明与平和。
他们……都活着!而且似乎因祸得福,得到了某种本质的升华。
“我们……回来了?”林星儿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有些不敢置信。
陈明远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仔细感受着,又抬头望向云雾山的方向,语气肯定地说道:“不是简单的回来。你们感受一下……空气中的瘴气,消失了。不,不是消失,是……被‘转化’了。变得……温和而充满生机。”
阿树闻言,立刻凝神感知。果然!原本弥漫在南疆山林间那令人胸闷的滞重瘴气,此刻已然感觉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新、湿润、蕴含着蓬勃生命力的气息。甚至连远处原本被紫黑色虫瘴笼罩的黑风岭方向,此刻也恢复了正常的青翠山色!
他闭上眼,将心神沉入大地。他“看”到,那些原本被污秽阻塞、晦暗扭曲的地脉,此刻正流淌着纯净的乳白色能量,如同被疏通的河道,欢快地滋养着万物。
圣域源眼,真的被净化了!三相归元,重塑了这片天地的能量平衡!
“地脉之灵……成功了。”阿树轻声道,心中充满了对那宏大存在的感激。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声从木嘎寨的方向传来。三人对视一眼,向着寨子走去。
当他们再次出现在木嘎寨门口时,寨民们看到他们,先是惊恐,随即变成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星丫头!阿树先生!陈医官!你们……你们回来了!”
“山鬼……山鬼的气息不见了!”
“岭里的毒瘴散了!散了!”
“是你们!一定是你们做的!”
岩刚带着寨民们涌了上来,激动得语无伦次。鬼婆站在人群后方,脸色复杂,最终叹了口气,默默转身离去,她赖以生存的“权威”,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彻底崩塌了。
阿树看着劫后余生、喜极而泣的寨民,看着恢复生机的山林,心中充满了宁静。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圣域源眼被彻底净化、三相归元的那一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广州城,疠所之内,那些原本因“伏毒”而缠绵病榻、甚至时而癫狂的病人,几乎在同一时刻,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气息流转全身,沉积的燥热、郁结与狂躁竟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退去……
一场席卷岭南、困扰了无数医者、葬送了无数生命的巨大灾劫,其根源,终于在三个年轻人的手中,被彻底拔除。
但阿树的心中,却并无多少功成名就的喜悦。他望着北方,那是广州的方向,也是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所在的方向。
医者之道,永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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