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张居正依旧站得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冯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他官员大多面无表情,像是在走神。
没人认真听他读什么。他们只在乎仪式是否完成,在乎自己的站位是否正确,在乎这场风雪会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宴席。
朱翊钧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像被风雪冻住了。他想起了通州的流民,想起了宣府的边军,想起了陕西的灾民……他们的声音,比这祭文要微弱得多,是不是就更没人听了?
“……臣小子敢昭告于皇天上帝,愿天垂鉴,保佑大明,国泰民安,五谷丰登……”
读到“国泰民安”四个字时,朱翊钧的声音顿了顿。他想起了昨天顺天府尹送来的奏报,说通州的流民又饿死了几个,尸体就扔在乱葬岗上,没人管。
这就是所谓的“国泰民安”吗?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风雪更大了,铅灰色的云层低得仿佛要压下来,根本看不到什么“皇天上帝”。他突然觉得,这场祭天仪式,与其说是在祈求上天的保佑,不如说是在自欺欺人。
“……谨告。”
最后两个字读完,朱翊钧合上祭文,心里一片冰凉。
赞礼官宣布祭文宣读完毕,百官按照礼仪跪拜行礼。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在风雪中响起,却显得格外空洞。
朱翊钧站在天心石上,看着那些跪拜的身影,突然觉得很可笑。他们拜的,真的是他这个皇帝吗?还是拜那顶象征着权力的皇冠,拜那张象征着地位的龙椅?
祭天仪式还在继续,献祭品,焚祝文,每一个环节都一丝不苟,却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木偶戏。
朱翊钧机械地配合着,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他想起了刘台的弹劾奏折,想起了顾养谦的“宽宥言官”,想起了徐阶的影子,想起了张居正的八人轿……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他的头上。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再只做一个傀儡,一个符号,一个坐在龙椅上的孩子。
仪式结束时,雪已经小了很多。朱翊钧走下圜丘坛,小李子赶紧递上披风,小心翼翼地给他披上。
“万岁爷,我们回宫吧,天太冷了。”
朱翊钧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头,望向远处。透过风雪,他似乎能看到通州的方向,那里隐约有几缕炊烟升起,像几条细细的线,连接着天地。
那是百姓的炊烟,是生的希望。
“小李子,”朱翊钧突然说,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回宫后,把所有地方奏报都给我找来,不管是哪个部门的,不管是什么内容,朕都要看看。”
小李子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万岁爷,您说的是……所有的?”
“所有的。”朱翊钧点头,目光坚定,“从今天起,朕要自己看。”
他要知道,他的大明,到底是什么样子。他要知道,那些奏折上的“国泰民安”背后,到底藏着多少像通州流民一样的苦难。他要知道,那些官员们在朝堂上说的冠冕堂皇的话背后,到底有多少私心和算计。
小李子看着朱翊钧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稚气和调皮,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坚定的东西,让他不由自主地信服。
“是,奴才遵旨。”
朱翊钧点点头,转身向天坛外走去。他的脚步很稳,踩在积雪的石板上,发出清晰的咯吱声,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风雪依旧,却仿佛不再那么寒冷。朱翊钧裹紧了披风,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
从今天起,做真正的皇帝。
天坛的轮廓在他身后渐渐远去,那座象征着皇权与天意的建筑,在风雪中沉默着。而朱翊钧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在他心里悄悄改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只想亲政的孩子,他要的,是真正的责任,是真正的担当,是对得起“万历”这两个字,对得起脚下这片土地上的百姓。
回宫的路上,马车里很暖和。朱翊钧靠在窗边,看着外面飞逝的雪景,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那些地方奏报,该从哪里看起。
或许,就从通州的流民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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