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焕的汗流得更凶了,后背的官服都湿透了。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小皇帝哪里是学理财,分明是借着查账的由头,敲打皇室的奢靡。可这话他不敢说,只能低着头,不停地擦汗。
“赵大人,你怎么不说话?”朱翊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是不是朕问错了?”
“不!不是!”赵焕连忙摆手,声音都变了调,“陛下问得对,是……是臣……臣不知该怎么回答。”
朱翊钧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内承运库的开销,他早就通过骆思恭的密报有所了解,这次借着学理财的由头,就是要把这些摆上台面,让户部的人知道,他这个皇帝,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朕不难为你。”朱翊钧合上账册,语气缓和了些,“再给朕讲讲这个,‘采办苏州刺绣一千匹,银五万两’,这又是做什么用的?”
赵焕松了口气,连忙解释:“是……是给各宫嫔妃做新衣服用的,换季了……”
“做衣服要五万两?”朱翊钧又开始“天真”地提问,“一件衣服要用多少刺绣?一千匹,能做多少件啊?”
赵焕的头又低了下去,声音比蚊子还小:“臣……臣不知……”
朱翊钧没再追问,只是一页页地翻看着账册,时不时提出些看似天真,实则尖锐的问题。“修缮御花园花了十万两,有必要吗?”“给太监们做新靴用了三千两,是不是太多了?”“买这些奇石异草花了五万两,能当饭吃吗?”
每一个问题,都像小锤子,敲在赵焕的心上。他能感觉到,小皇帝的目光虽然带着孩童的纯真,却像带着钩子,能把账册背后的猫腻都钩出来。
暖阁里的炭火烧得正旺,赵焕却觉得浑身发冷。他现在无比后悔接了这个差事,这哪里是给皇帝讲学,分明是上刑场。
“赵大人,”朱翊钧突然合上账册,抬起头,眼神里没了刚才的天真,多了几分沉静,“这些账,朕看明白了。皇家的用度,确实有些……多了。”
赵焕的头几乎要贴到地上,不敢接话。
“你回去吧。”朱翊钧挥挥手,“账册留下,朕再看看。”
“是……是……”赵焕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了暖阁,走到宫门口时,腿还在发软。他回头望了一眼毓庆宫的方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位小皇帝,太可怕了。
暖阁里只剩下朱翊钧一人。他重新翻开内承运库的账册,指尖在“二十万两珍珠”上轻轻摩挲。这笔钱,足够陕西灾民吃半年的了,足够宣府边军换一批新的兵器了,却被用来买几颗不能吃不能穿的珍珠。
“节用而爱人……”朱翊钧轻声念着,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张居正教他经史,教他治国,可这账册上的数字却告诉他,最该学“节用”的,或许不是百姓,而是这深宫里的人。
他拿起朱笔,在“二十万两珍珠”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叉,又在旁边写下“灾民半年口粮”。字迹依旧稚嫩,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力量。
小李子端着点心进来,见他对着账册发呆,小心翼翼地问:“万岁爷,您还在看啊?赵大人都吓破胆了。”
朱翊钧抬起头,笑了笑:“他不是吓破胆,是心里有鬼。”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小李子,你说,要是把内承运库这些不必要的开销省下来,能救多少人?”
小李子愣了愣,挠挠头:“肯定能救很多很多。”
“是啊,很多很多。”朱翊钧点点头,重新低下头,翻看账册。他知道,学理财只是一个开始,他要做的,是让这些银子真正用在该用的地方,让“节用而爱人”不再只是经书上的一句话。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账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眼前跳动。朱翊钧的眼神越来越坚定,他知道,这条路或许会很难,会遇到很多阻力,甚至会触怒某些人,但他必须走下去。
因为他是大明的皇帝,是这万里江山的主人,他有责任,也有义务,让每一分银子,都花在刀刃上,花在百姓身上。
朱翊钧把内承运库的账册单独抽出来,放进金匮里,和那些标记着贪腐、灾情的奏报放在一起。这将是他的下一个目标——不是要苛待谁,而是要让皇家的用度,也能经得起“节用而爱人”的检验。
暖阁里的檀香依旧缭绕,却仿佛多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那是属于少年天子的决心,沉静而坚定,正在慢慢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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