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思恭刚走到司礼监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冯保正把案上的东西往地上砸,鎏金砚台摔在金砖上,裂成了两半。“废物!都是废物!”他的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连个侄子都保不住,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看到骆思恭进来,冯保像疯了一样扑过去:“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陷害邦宁!我要杀了你!”
骆思恭侧身躲过,冷冷道:“冯公公,太后有旨,冯邦宁罪大恶极,午时问斩。”他从怀里掏出那封萨摩藩的书信,“这是从冯邦宁书房搜出的,上面写着‘事成后分你三成’,不知公公说的‘事成’,指的是什么?”
冯保的目光落在信纸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认得这字迹,去年冯邦宁回京时,还拿着类似的信给他看过,说“能赚大钱”,当时他没当回事,没想到竟成了催命符!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冯保连连后退,撞到身后的书架,线装书掉得满地都是,“是邦宁自己胡闹,跟我没关系!”
“是不是没关系,查了才知道。”骆思恭收起书信,“陛下说了,会派锦衣卫‘帮’公公整理一下司礼监的文书,看看有没有和冯邦宁相关的往来。”
冯保的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他知道,这是要查他了。司礼监的文书里,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光是替李太后收的那些“孝敬”,就够他掉脑袋的了。
午时三刻的鼓声响起时,冯邦宁的人头落地。刑场周围的百姓欢呼雀跃,有人甚至放起了鞭炮,像过年一样热闹。朱翊钧站在角楼上,看着那片欢腾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陛下,冯保在司礼监烧东西。”骆思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拿着个刚从火堆里抢出来的残页,上面还能看清“李太后”“黄金百两”的字样。
朱翊钧接过残页,放在烛火上点燃:“让他烧。烧得越多,越说明他心里有鬼。”他转身往回走,龙袍的下摆扫过栏杆上的露水,“准备一下,明日早朝,议冯保的事。”
骆思恭躬身应道:“属下遵旨。”
冯保在司礼监烧了一夜的文书,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停手。看着满院的灰烬,他突然觉得一阵心慌。他想起张居正死后的惨状,想起曾省吾在牢里的哭嚎,想起冯邦宁滚落的人头,突然明白,自己也走到了这一步。
“公公,宫里来人了。”心腹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陛下请您去太和殿,有要事商议。”
冯保的手抖了抖,拿起桌上的玉扳指戴上。他知道,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但他还是挺直腰板,整理了一下蟒纹贴里的衣襟——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有体面些。
太和殿的铜鹤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朱翊钧坐在龙椅上,看着冯保一步步走进来。这个陪伴他长大的太监,此刻看起来如此陌生,佝偻的背影在金砖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条即将被斩断的蛇。
“冯保,”朱翊钧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你侄子冯邦宁私通倭寇,你可知情?”
冯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里带着哭腔:“陛下饶命!臣真的不知情啊!都是那孽障自己胡闹,与臣无关啊!”
“无关?”朱翊钧冷笑一声,将那封残页的灰烬扔在他面前,“那这些呢?你替太后收受贿赂,挪用内帑,难道也与你无关?”
冯保的脸彻底白了,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来人,”朱翊钧站起身,龙袍在晨光中展开,“将冯保押入刑部大牢,查抄家产!”
侍卫上前拖人时,冯保突然尖叫起来:“李太后!我伺候了你二十年!你不能不管我啊!”
他的哭嚎声越来越远,太和殿里一片寂静。百官们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他们知道,清除冯保的势力,意味着皇帝真正掌握了朝政,属于万历的时代,已经彻底到来。
朱翊钧看着冯保消失的方向,心里没有半分波澜。他知道,这只是清算的一部分,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要做。但他有信心,能将这大明江山治理好,开创一个属于自己的盛世。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御案上的卷宗上,冯邦宁的罪证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朱翊钧拿起朱笔,在卷宗上批下“斩立决”三个字,笔尖落下时,仿佛斩断了最后一根束缚他的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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