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权贵求医诊治老人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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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内,灯火通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炎黄祖手中的银针上。那针细如毫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银芒。
“王爷,请放松心神,若有酸麻胀感,乃正常得气之象。”炎黄祖声音平和,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他出手如电,第一针便刺向安王爷头顶正中的“百会穴”。此穴属督脉,为诸阳之会,刺之可升阳举陷、醒脑开窍、平肝熄风。
针入五分,轻轻捻转。安王爷眉头微动,似有所感。
紧接着,第二针、第三针分别刺入头后两侧“风池穴”(属足少阳胆经,平肝熄风、清利头目)。随后,又在双足“太冲穴”(肝经原穴,平肝潜阳、疏肝解郁)、“丰隆穴”(胃经络穴,化痰要穴)、“足三里”(胃经合穴,健脾和胃、扶正培元)下针。
炎黄祖下针极快,取穴精准,手法轻重有度。或捻转,或提插,或配合轻微艾灸温针。每一针落下,都伴随着他一丝精纯平和的真气渡入,引导气血,调和阴阳。
石砚、苏叶、林清源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努力记下每一个穴位、顺序、手法。刘仲景在一旁不时低声解释:“百会升清降浊,风池疏风定眩,太冲泻肝火,丰隆化痰浊,足三里健脾胃固根本……前辈这是标本兼顾,针药未至,针气先行。”
针入约半盏茶时间,奇效渐显。只见安王爷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额角的细汗不再渗出,原本略显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平缓悠长。他微微睁开眼睛,眼中虽仍有疲惫,但那份因眩晕导致的涣散与痛苦之色已消退大半。
“咦……”安王爷自己都感到惊讶,试着轻轻转动了一下脖颈,虽然仍有不适,但那种天旋地转、恶心欲呕的恐怖感觉已经大大减轻,“先生神针!本王……感觉好多了!”
世子赵弘毅和明月郡主见状,喜出望外,连忙道谢。那两位旁观的太医,也是面露敬佩之色。他们用药未能迅速缓解的症状,炎黄祖几针下去,竟有立竿见影之效,这不仅仅是针法高超,更是对病机把握精准的体现!
“王爷稍安,针需留足一刻钟。”炎黄祖温和道,随即又对世子说,“请取温水半盏,稍后起针后让王爷小口饮下。另外,老夫开一内服方剂,今日便可煎服一剂。”
林清源立刻奉上纸笔。炎黄祖略一思索,提笔书写:
“处方:明天麻三钱(另包,后下),双钩藤四钱(后下),生石决明八钱(先煎),法半夏三钱,炒白术四钱,白茯苓五钱,广陈皮二钱,枸杞子四钱,山茱萸三钱,川杜仲四钱,紫丹参三钱,炙甘草一钱。三剂,每日一剂,水煎两次,早晚分服。嘱:忌恼怒,避风寒,饮食清淡,少食肥甘厚味及生冷,可适量食用黑芝麻、核桃、山药。晚间以温水泡脚,按揉太冲、涌泉穴各百次。”
方子写完,炎黄祖解释道:“此方仍以天麻、钩藤、石决明平肝潜阳、熄风止眩为君;半夏、白术、茯苓、陈皮健脾化痰、降逆和胃为臣,此组药亦合‘半夏白术天麻汤’之意,但加重白术、茯苓用量,更侧重健脾以绝痰源;枸杞、山茱萸、杜仲滋补肝肾、填精益髓,治其根本为佐;丹参活血通络,防久病入络,并制滋补药之壅滞;甘草调和诸药为使。天麻、钩藤后下以防久煎破坏有效成分,石决明先煎以充分析出药力。王爷先服三剂,观其效验,再行调整。”
世子接过方子,如获至宝,连忙命管家亲自去抓药、煎制。两位太医也凑近观看,细细琢磨,只觉得这方子君臣佐使分明,攻补兼施,标本同治,且用药剂量、煎法讲究,考虑周全,心中更是叹服。
一刻钟后,炎黄祖起针。起针手法同样轻快稳健,针孔处仅留微红,并无出血。安王爷在仆役搀扶下,缓缓坐起,虽仍觉有些头重脚轻,但眩晕之感已去十之七八,精神也为之一振。
“先生真乃国手!”安王爷感叹道,“本王这顽疾纠缠多年,太医院诸位尽心竭力,然如此迅速缓解,实属首次。先生不仅针技通神,这方子更是思虑周全,本王信服!”
“王爷过誉。”炎黄祖谦道,“此症根源在肝肾不足,脾虚生痰,非朝夕可愈。此次急发,针药可解;然欲长治久安,还需王爷日后善加调摄,清心寡欲,饮食有节,起居有常,适度活动,方是根本。老夫观王爷面色,中焦运化之力已显不足,日后饮食当以清淡易消化、富有营养为要,可常食山药粥、茯苓饼、黑豆排骨汤等健脾益肾之品。情志方面,王爷身系社稷,难免操劳,但需知‘怒伤肝’、‘思伤脾’,遇事当豁达一些,有些琐事,放手让年轻人去历练便是。”
这番话既涉及医理,又关乎养生与处世,语重心长,安王爷听在耳中,联想到自己近年来确实事事亲力亲为,劳心劳力,不由得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接下来,炎黄祖又详细讲解了方中每味药的功效,以及饮食起居的具体注意事项,让石砚等学子记录成册,留给王府一份。明月郡主更是听得认真,暗暗决定日后定要督促父王严格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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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王府煎好第一剂药,亲眼看着安王爷服下,又静坐观察了半个时辰,见王爷无任何不适,反而有了些许困意(这是正气来复,心神得安的表现),炎黄祖才起身告辞。
安王爷父子再三挽留用膳,炎黄祖以馆中尚有事务推辞。世子亲自送至府门,奉上一个沉甸甸的锦盒:“些许诊金,不成敬意,万望前辈笑纳。日后父王调理,还需多多仰仗前辈与太医馆!”
炎黄祖并未推辞,示意刘仲景接过,正色道:“医者治病,收取诊金,天经地义。太医馆开源不易,此金可用于义诊采买药材,惠及更多百姓。王爷之疾,老夫既已接手,自当负责到底。三日后,老夫会再来复诊,调整方药。期间若有任何变化,随时派人到太医馆告知。”
“多谢前辈!”世子深深一揖。
回程的马车上,气氛轻松了许多。明月郡主心中大石落地,脸上重现笑容。刘仲景感慨道:“前辈今日诊治,堪称典范。不仅迅速解除王爷痛苦,更将病机剖析透彻,治法方药条理清晰,且不忘养生调摄之嘱,真正体现了‘治病求本’、‘医患合作’的精髓。学生们受益良多啊!”
石砚兴奋道:“原来眩晕要分这么多种!还要看舌头、问大小便、问情绪!”
苏叶则道:“前辈开的方子,感觉比之前太医们的方子更……更周全,好像把王爷整个人都考虑进去了。”
林清源默默整理着方才的记录,心中对“辨证论治”四字有了更深的理解。
炎黄祖闭目养神,缓缓道:“安王爷之疾,颇有些代表性。年高体衰,肝肾亏虚为本,加上身居高位,思虑劳心,饮食不节,易致肝阳、痰湿等标实证。治疗时,需明辨标本缓急,攻补得宜,更要取得患者信任与配合,方能奏效。此案例,你们回去后要反复研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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