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中的烟杆重重敲了敲门框,那些还在飘落的纸钱在声落后彻底失去动力,软塌塌地盖在地上,很快将那血腥的一幕掩去了大半。
“既然还有力气厮打,”老姑婆阴冷的目光如同蛇蝎。
“看来是之前的活计太轻省了。”
她手指抬起,一次点过他们:“你,你,还有你。”她点了点严熵、岑几渊和伏一凌。
“去吧后院的柴房清了,堆积的柴火没劈完不准休息!”
接着,她又指向了简子羽和施哲:“你们两个,洒扫祠堂,今日日落前这一地纸钱收拾不完仔细你们的皮!”
她轻蔑地撇了眼地上的尸体,招了招手,两个原本跪在地上的纸人缓缓站起,拖拽着尸体跟着她一同慢吞吞地朝着祠堂深处走去。
简子羽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牌位后,扭头和严熵对视,轻轻点了点头。
空气中的香火味似乎更浓了,混着血腥味和纸钱的霉味,令人作呕,纸人陆陆续续散去,祠堂内只剩下几人。
“走吧。”严熵沉声道,正欲转身脚步却蓦地一顿,目光定在地上。
那堆凌乱的纸钱中,隐约露出半卷泛黄的纸张,材质明显不同于周围粗糙的纸钱。
“这是……”岑几渊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凑近仔细打量了半天。
这纸卷有些念头,边缘磨损看起来是半张,被一种暗沉发黑的蜡牢牢封住,怎么抠都抠不掉。
“嗯?这啥啊,打不开。”岑几渊尝试了一下,将那纸卷递过去。
“是从那个老东西的烟杆里掉出来的。”伏一凌抱着手臂,朝老姑婆消失的方向撇撇嘴。
“快日落了。”岑几渊望着天色。
“唉……走吧走吧,这故事的天黑得阴成啥样啊。”伏一凌搓了搓胳膊,刚准备跟上去身子一顿。
“喂,”他扭头看着祠堂里的两人。
“小心点儿。”
“你也是。”施哲抱着胸靠在门框上,身旁的简子羽忽然笑了一下。
“笑什么?”伏一凌嘟囔着。
“他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好相处吧。”女生耸耸肩,转身拿扫帚去了。
施哲歪了歪头:“你说我很难相处?”
“嗯,难。”伏一凌被这样拆穿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觉得自己没必要不好意思。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唉算了!”他撇撇嘴,转过身挥了挥手。
“走了。”
施哲看着他的背影失笑。
原来你还记得呢。
99?第99章
三人沉默着穿过祠堂侧面的小门,那半卷蜡封黄纸被严熵收了起来,这后院阴森,比想象中更破败荒凉,高墙耸立,墙角堆积杂物。
一件低矮的柴房歪斜地立在角落,门板虚掩,伏一凌走过去一脚将门踹开,灰尘簌簌。
预想中堆积如山的柴火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散落一地的木头玩具。
“她说这是柴火?”伏一凌皱了皱眉,用脚踢开离自己最近的木头小车。
岑几渊蹲下身,捡起一个小木鸟,鸟的翅膀已经断裂,接口处有明显的啃咬痕迹,这些玩具杂乱地堆在柴房的角落和空地上,蒙着厚厚的灰尘,残缺不全。
“好像是小孩儿的玩具啊。”岑几渊眉头微蹙。
伏一凌骂骂咧咧地开始在一堆玩具里翻找:“靠,好端端的木头不砍砍玩具吗?”
严熵目光扫了一遍,弯腰拿起一把靠在墙边的斧头掂量了一下。
“先找找看有没有能直接烧的。”他声音低沉,没有对这些东西发过多的评论。
伏一凌一脸嫌弃地拎起一个破旧的秃头娃娃又扔掉。
“这东西能烧起来?那老太婆存心的吧!”
“这些玩具大多都是实木的啊。”岑几渊低低地说了一声,开始将一些看起来相对完整干燥的玩具挑出来堆到一边。
身旁的严熵已经选中了一个掉了漆的木箱子,举起斧头毫不犹豫地劈了下去。
“哐!”木箱应声裂开,碎木飞溅,这声音在从寂静的后院里显得格外刺耳。
木箱里的玩具暴露出来,无一例外都是些陈旧残破的孩童玩物,他们机械地重复着挑选、堆积、劈砍,很快脚边就堆起了一堆可用的“柴火”。
“够了吧?”伏一凌喘了口气,总觉得这些东西让人心里发毛。
严熵停下动作,看了看那堆东西:“先这些,咱们去厨房灶膛。”
他率先抱起一捆用布条缠住的木马腿,朝着院角那间冒着微弱炊烟的矮房走去。
厨房里冷锅冷灶,只有一个巨大的灶膛张着口。
严熵面色淡淡地将那捆“柴”塞了进去,碎木和残破的玩具部件碰撞,声响沉闷。
看着那些曾经带给某个孩子短暂欢笑的玩具如今像垃圾一样被填进灶膛,准备化为灰烬,一种难言的荒谬感爬上三人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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