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又是两声几乎震聋耳朵的枪响,就在旁边,子弹擦着自己身上这具尸体的头顶,甚至能感觉到泥水被冲击。
脚步声在他躺着的地方停顿了一下。
心跳几乎要冲出喉咙,那道冰冷的目光似乎落在了这片尸堆上,穿过了那具尸体落在他身上。
时间像是被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被拉长,冰冷的泥水和恐惧吞噬着理智,他快憋不住气了,按在泥水里的手不住地颤抖几乎压不住。
他会怎么被杀死?被枪打死好像要比被刺刀捅穿死得痛快些。
他不希望在死前发出惨叫。
如果他可以选,他希望那颗子弹可以直接穿过自己的太阳穴。
“走,下一片区域。”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丝毫波澜。
脚步声逐渐远去。
岑几渊依旧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许久,直到外面的声音彻底消失,只剩下淅沥的雨声和死寂,他才猛地从泥水中抬起头,剧烈地咳嗽,干呕起来。
冰冷的雨和温热的泪混在一起,布满脸颊。
他想起来了,自己是一个士兵。
摊在泥坑里,看着身旁已经彻底冷掉的尸体和周围被随意处决的同胞,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绝望感几乎要将他撕裂。
那个男人…那个下令处理掉他们的军官,那个眼神冷得让人恶寒,冷得像是从未见过阳光的冻土。
可为什么心底深处却对他生不出一丝仇恨,只有挥之不去、针扎似的酸涩呢?
他挣扎着从泥坑里爬出来,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饥饿、寒冷,和刚才濒临死亡的恐惧几乎抽干了所有力气。
必须离开这里,这里还会再来清扫队的……
脑子浑浑噩噩,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在支撑着他。
活下去。
_
战火肆虐,硝烟所至,再无可依,也再难寻一寸安宁之地。
除了那面在焦土中悬挂的红色十字。
红十字,中立之地,不参与厮杀,不参与战争。
无论阵营,不论敌我,只恪守一条准则。
竭尽全力,挽救每一个濒危的生命。
_
岑几渊踉跄着,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这片废墟,脚下的路泥泞不堪,雨水模糊视线,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像拖着千斤重的镣铐。
这一路,他看到了许多。
几个穿着和他一样破旧制服的伤兵,没了行走的能力,躲在路边的弹坑里,伤口腐烂,呻吟声微弱得像蚊蚋,眼神空洞地望着灰色的天,等待死亡。
他躲在断壁后,一队被绳索串起来的、衣衫褴褛的战俘在泥泞中蹒跚前行,押送的士兵不耐烦地用枪托推搡着,有人倒下便再也没能起来。
一墙之隔,身后的房屋大概曾经是谁人的家,如今只剩下焦黑的框架和散落的玩具,看不出年龄的女人跪在废墟前,一动不动,握着断裂房梁下的一小截断臂。
废墟中的野狗在啃食着什么,路边燃过的篝火是黑红色的,泥水里是破破烂烂的旗帜,用来挂旗的旗杆勾着一件粉色的衣服,上面的卡通图案被戳破了脑袋。
冰冷的雨水,无孔不入,渗透进每一寸肌肤,钻进每一个念头。
生命,尊严,希望,好像都被这位名叫战争的怪物毁了。
他只是麻木地走着,躲避着任何穿着制服的身影,无论是灰色还是和自己身上同色,饥饿感灼烧着他的胃,他不得不从泥地里挖出看起来还能吃的根茎,就着雨水往肚子里咽。
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清醒时,他躲着巡逻队连滚带爬地靠着残存的意志躲逃。
模糊时,那个冰冷军官的侧脸和眼神总是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带来一阵阵莫名的心悸和空洞的疼。
时间失去了意义,他不知道走了多久。
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路上倒着的尸体张张长着一张和自己相同的脸,四周死寂,连哀嚎都熄灭,只剩下一具躯壳在凭本能移动。
意识即将彻底涣散,他栽倒进一片泥泞里,视野的边缘也终于捕捉到了那抹红色。
他几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个方向爬过去,随即眼前彻底一黑,失去了所有知觉。
_
手中的望远镜被微微调整了一下焦距,牢牢锁在那个跌倒在红十字边界线上的渺小身影。
这钟楼残骸半催半垮,却始终屹立在战争之上向下俯瞰。
严熵放下望远镜,随即对着身后待命的副官,下达了命令。
“三号区域清理完毕,通知下去,炮火覆盖B7至B9区域,彻底肃清残敌藏匿的地点,立刻执行。”
副官愣了一下,B7至B9区域……那几乎是紧贴着中立区缓冲带的地方。
“长官,那里距离中立区太近了……”他试图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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