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凝滞的波纹,已然荡漾至第二十六息。
青玄老祖的意识深处,那万年死水般的心境,正掀起滔天巨浪。钱贝贝传递来的信息、那龙族皇者以灵魂起誓的片段、以及自身对那冰冷贪婪意志的本能厌恶与恐惧,交织在一起,冲击着他固有的认知与决断。
与这两个给宗门带来奇耻大辱、骗走海量资源、甚至可能危及灵脉根基的“贼子”合作?这念头本身,就让他残存的魂体都感到一阵剧烈的排斥与自我怀疑。青云剑宗万载威名,何时需要与“敌人”妥协?
然而,理智与更深层次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不断拍打着这份骄傲。
若那女娃所言非虚……他们面对的,就绝不仅仅是两个手段诡异、背景神秘的捣乱者,而是一个以世界为食粮、无形无质、专噬本源的域外贪婪天魔!此等存在,其危害远超宗门争斗,乃是真正的天地之劫!
他回想起那意志降临时的冰冷与纯粹贪婪,那完全无视此界法则、强行抽取灵脉本源与宗门气运的霸道手段……那绝非寻常修士或妖魔所能拥有!甚至,让他这散仙残魂,都感到了源自生命层次的战栗与无力。
再回想那五爪金龙拼死守护、燃烧龙魂精血施展逆天禁术的悲壮……若非被逼至绝境,何至于此?那金龙眼中的愤怒与决绝,绝非作伪。
“宗门传承……”这四个字,如同最沉重的基石,压在了青玄老祖意识的天平上。
他存在的意义,便是守护青云剑宗的道统不绝。为此,他甘愿兵解为散仙残魂,与灵脉共生,忍受无尽孤寂。若是为了宗门颜面或个人恩怨,坐视那天魔吞噬灵脉根基、甚至可能引爆灵脉毁灭一切……那他这万载守护,又有何意义?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与那天魔相比,眼前这一人一龙造成的损失,虽然惨重,却尚可弥补(尽管需要漫长岁月)。可若是灵脉核心被毁,根基断绝,青云剑宗……就将真的成为历史尘埃!
“罢了……罢了!”青玄老祖的意识中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那叹息里,充满了万般无奈、割舍颜面的痛楚,以及为守护而不得不妥协的决绝,“悠悠万载,宗门传承重于一切。个人荣辱,宗门颜面……在存续面前,皆可暂且放下。”
他做出了抉择。
“小女娃!”青玄老祖的意念再次传来,褪去了犹豫和试探,只剩下属于守护者的冰冷与果决,“老夫姑且信你!此番联手,只为诛灭域外天魔,护我宗门根基!三十息后,天魔意志重新连接,必会暴怒强攻,试图直接吞噬核心。”
“届时,老夫会调动灵脉之力与残留宗门气运,按你所说,凝聚一道‘浓缩本源气运之引’,伪装成被其顺利攫取的模样,送入你体内。你需精准把握时机,在其贪婪吞噬、心神最松懈、与你灵魂连接通道最‘敞开’的刹那,以此‘引’为基,结合你与财富法则的共鸣,冲击其连接节点!”
“此举凶险万分,你需要将自身灵魂同时作为‘诱饵’、‘通道’与‘战场’!稍有差池,不等那天魔灭你,灵脉本源与宗门气运的反噬,就足以让你魂飞魄散!而老夫亦需在维持灵脉稳定的同时,精确操控能量,一旦失误,灵脉暴走,后果不堪设想!”
他将合作的风险与要求清晰道出,没有任何隐瞒。
“此外,老夫会以残存修为,在你灵魂外围布下一层‘玄青护魂咒’,此咒可略微增强你灵魂韧性,抵挡部分冲击,并在关键时刻,若事不可为……或许能保你一丝真灵不灭,有兵解转修散仙之机的可能。”这已是他能提供的最大帮助和……最后的保险。
钱贝贝感受到青玄老祖意念中那股破釜沉舟的守护决心,心中既震撼又复杂。这位之前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的宗门老祖,此刻为了更重要的东西,竟能压下滔天怒火与尊严,选择与她这“妖女”合作。
“我明白!”钱贝贝的意念无比坚定,“风险由我承担!时机我会把握!老祖只需准备好‘诱饵’,并在我发出信号时,全力助我引导冲击!至于护魂咒……多谢!”
她没有矫情,这是生死搏杀,任何一点增强存活几率的手段都弥足珍贵。
“至于那条小龙……”青玄老祖的意念扫过昏迷的龙奕煊,“他本源燃烧过度,龙魂受损,此刻昏迷反而是种保护。老夫可分出一缕灵脉滋养之力,护住他心脉龙魂不散,待此事了结……再论其他。”
这算是合作的一份诚意,也是为后续可能(无论是清算还是交涉)留有余地。
“好!”钱贝贝心中稍安。
时空凝滞的波纹,颤动愈发明显。
第二十八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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