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还在岩洞口打着旋儿,把沙砾吹得噼里啪啦地打在石壁上。精卫的指尖还残留着那枚墨黑物品的余温,像是握着一团未燃尽的灰烬。她没有松手,也没有再看它一眼,只是将它轻轻搁回石台中央。
“我们继续。”她语气平静,但那份平静底下藏着一种近乎决绝的笃定。
山鬼点头,龙族青年虽然一脸欲言又止,但也默默站在了她身后。三人围成一个小小的圆,仿佛要在这片被未来碎片搅动的空间里,守住最后一点秩序。
“刚才的画面……不是幻觉。”精卫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雪,“它想告诉我什么,而我必须听懂。”
山鬼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巫族古卷,展开时带起一阵淡淡的草木香——那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味道,不是安神香那种刻意调制的宁静,而是土地与风雨交织出的真实气息。
“你记得那些符号吗?”他问。
精卫闭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幕幕破碎却真实的画面:倒悬的巨树、深渊中的女子、星河逆流的宫殿。她的意识像一只穿行在迷雾中的蝶,循着记忆的光点,在这些片段之间来回穿梭。
星辰之力悄然流转,她掌心泛起微光,将那些画面重新拼接起来。这一次,它们不再是混乱无序的碎片,而是逐渐显现出某种规律——就像织女手中的丝线,原本杂乱无章,一旦找到头绪,便能编织出完整的图案。
“这里。”她忽然睁眼,指向其中一道残影,“这个符号,我们在山谷石碑上见过。”
山鬼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翻找,手指停在一页密密麻麻的符文之间:“是‘分身封印术’。”
龙族青年皱眉:“分身?你是说……那个女人,不止一个?”
“不。”精卫摇头,眼神却愈发深邃,“是神女的三魂九魄,散落在诸界。我们看到的,只是她的一缕残念。”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山鬼低声念出古卷上的文字:“神女之魂,三分九化,归墟深处,本体沉眠。”
“归墟……”龙族青年喃喃重复了一遍,眉头皱得更深,“你们确定这不是什么古老的诅咒故事?”
精卫没有回答,而是将神秘物品再次拿起,指尖轻触其表面。刹那间,一道模糊的空间图谱在空中浮现,像是从时间长河中捞起的一张地图,边缘破损,中心却清晰无比。
“这是它给我的指引。”她道,“归墟,就在那里。”
山鬼盯着那图谱看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没错,和古籍记载的位置吻合。”
龙族青年沉默了几秒,才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这玩意儿确实有点东西。但你们真打算去归墟?那可是传说中最危险的地方之一。”
“我不是打算。”精卫看着他,眼神坚定如铁,“我是已经决定了。”
话音刚落,建木小树忽然从她袖中探出枝条,轻轻晃动了一下,释放出一缕金光。那光芒像是回应她的意志,也像是对某种遥远呼唤的共鸣。
山鬼察觉到异样,低头看向小树:“它似乎……认识神女的气息。”
精卫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团金光在空气中游走,仿佛在寻找某个早已遗失的方向。
“所以问题来了。”龙族青年忽然开口,语气有些迟疑,“你说的那个梦境里的女人……如果她不是神女本体,也不是分身,那她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像是一根针,刺进了所有人的心脏。
精卫的手指微微收紧,掌心的物品随之发热。她知道答案就在眼前,却始终隔着一层薄纱,看不清,抓不住。
“我不知道。”她坦然承认,“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明白。”
她抬头,望向岩洞外那片翻涌的乌云,仿佛透过那层层黑暗,看到了更远的未来。
“但现在,我只想救人。”
她说得很轻,却掷地有声。
山鬼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龙族青年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挠了挠头,低声咕哝了一句:“真是麻烦的女人。”
精卫没理会他的抱怨,而是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那枚神秘物品上。它静静地躺在她掌心,像是等待着下一个指令。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被锁链缠绕的身影。那不是幻象,不是梦魇,而是真实存在的生命——被困在归墟深处的灵魂。
“我会找到你。”她在心里默念。
风穿过岩洞,吹动她的衣角,也吹散了最后一丝犹豫。
远处的天际,雷声低鸣,仿佛有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但她已经准备好了。
她的目光,不再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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