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卫站在幽冥通道尽头,脚下的青石砖泛着潮湿的光。她深吸一口气,袖中那道银色墨痕微微发烫,像是某种隐秘的感应正在悄然启动。
前方传来潺潺水声,还有低语、啜泣、呢喃,交织成一片混沌的背景音。她知道,那是忘川河的声音——黄泉三千里中最晦涩的一段,通往六道轮回的起点,也是终点。
“这地方……有点像我小时候喝中药的铺子。”谛听从虚空中探出脑袋,鼻子抽了抽,“只是味道不太对劲。”
“孟婆汤被污染了。”精卫眼神一凝,脚步不停,“不是简单的变质,是系统性的侵蚀。”
他们穿过一道斑驳的木门,空气中顿时多了一股浓烈的苦味,还夹杂着一丝腐朽的气息。屋内光线昏暗,一只陶炉静静燃烧,锅里翻腾着灰蒙蒙的汤汁,表面浮着几片枯萎的彼岸花瓣,颜色早已褪尽。
一位佝偻的老妇人倒在炉边,双目紧闭,脸上布满黑纹,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藤蔓在皮肤下蠕动。
“孟婆……”精卫蹲下身,伸手轻触她的手腕,一股冰冷刺骨的力量顺着指尖蔓延上来,让她眉头微皱。
“这不是普通的昏迷。”她低声说道,“是混沌之力直接侵入了神魂。”
谛听绕着陶炉转了几圈,耳朵抖了抖:“这汤还能救吗?”
“能。”精卫站起身,掌心亮起一抹银蓝色光芒,“但得换个配方。”
她取出一枚玉瓶,轻轻倒出几滴星辰之力,如碎钻般落入汤中,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接着,她又从袖中取出一朵尚未完全凋零的彼岸花蕊,轻轻捏碎,洒入锅中。
花香混着星辉,在汤水中缓缓晕开,原本浑浊的颜色开始变得清澈,隐隐透出一抹金光。
“这玩意儿……有点像调鸡尾酒。”谛听眨眨眼,“加点这个,再添点那个。”
“你倒是挺会形容。”精卫嘴角微扬,手指轻轻搅动汤水,轮回眼在这一刻微微亮起,映照出汤中流转的能量轨迹。
忽然,水面一阵波动,一个模糊的身影浮现出来——那是一个身穿玄袍的身影,手持判官笔,正低头书写什么。
“是他!”精卫瞳孔一缩,心跳微微加快。
可那身影只是一闪而逝,如同幻影般消散。
“刚才……你看到了?”她问谛听。
“没看清脸,但我感觉他……好像也在看我们。”谛听尾巴轻轻甩了甩,“这汤,怕是有大问题。”
精卫沉默片刻,转身走到角落,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空碗,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新调制的汤水。
“来,试试效果。”她将汤递到孟婆嘴边,轻轻喂她饮下。
片刻后,孟婆眼皮颤动,脸色的黑纹逐渐退去,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成了。”谛听兴奋地叫了一声。
孟婆缓缓睁开眼,目光有些涣散,但很快恢复清明。她看着精卫,嘴唇微微颤抖:“是你……改变了汤的味道?”
“嗯。”精卫点头,“它不能再让人彻底失忆了,得保留一部分记忆,才能对抗混沌的侵蚀。”
孟婆怔了怔,随即露出一丝苦笑:“你想得太周到了……可惜,已经迟了。”
“什么意思?”精卫追问。
“最近几个月,越来越多的魂魄喝了汤却不愿投胎。”孟婆声音沙哑,“他们在河边徘徊,眼神空洞,像是在等什么人……或者……在找什么答案。”
“是因为记忆残留。”精卫若有所思,“他们还记得前尘旧事,放不下执念。”
“所以才会滞留不前。”谛听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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