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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所里，苏琼林刚送走一位难缠的患者。

他摘下口罩，揉了揉眉心，感觉太阳穴隐隐发胀，身体倒是不疲惫，心里有点。

刚刚接诊的那位王先生，是个因标记失败而濒临崩溃的Alpha，让他无法避免地接收到了一大堆地负面情绪。

苏琼林仔细检查了他的双侧犬牙，形态、长度、尖锐度都在正常范围内，釉质光滑，没有明显的磨损或裂纹，信息素导管开口也清晰可见。从结构跟功能上来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他却依然喋喋不休地自我怀疑，将所有的原因都归咎于自己生理上那不存在的“缺陷”，仿佛标记失败就彻底否定了他作为alpha或者说伴侣的价值。

苏琼林只能沉默地看着他。

他能磨平牙釉质凸起，能修复釉质裂纹，能调整咬合偏差，但他无法治疗这种深植于心的焦虑和执念。

他不由得想起艾利欧。

那个S级Alpha，除了第一次会诊以外都没因标记牙的问题流露出如此脆弱的姿态。他其实也隐藏着类似的焦虑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苏琼林立刻将其掐灭。

“苏医生，下一位患者到了。”小周探头进来。

……算了，不想他。

苏琼林敛下心神，专注完成手头的工作。

下班时间到了，苏琼林换下白大褂，感觉精神有些沉闷。

明明就只是来看个牙齿，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话要说。

那种来自不同患者的情感投射，尤其是过于强烈的执念，无形中消耗着他的能量。

他需要一点咖啡因来唤醒他有些沉闷的大脑。

自动门滑开，便利店里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苏琼林径直走向饮料柜，拿起他常喝的黑咖啡。

就在他转身准备去结账时，目光不经意扫过低糖饮料区，动作顿住了。

艾利欧卢茨站在那里。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运动服，戴着口罩，金色的头发不像平时那样精心打理，有些随意地耷拉着，甚至有几缕被汗水濡湿，贴在额角。

他手里拿着一瓶电解质饮料，正微微低头看着成分表，露在口罩外的眉眼在便利店冷白色的灯光下，显得有几分罕见的安静。

S级的alpha果然很敏锐，艾利欧一下子就觉察到了他的视线，抬起头，湛蓝色的眼睛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苏琼林。

四目相对。

苏琼林心里咯噔一下，准备应对对方可能会立刻扬起的灿烂笑容和凑上来的搭讪。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艾利欧只是眼神微微亮了一下，随即对他轻轻点了点头，嘴角牵起一个算得上是克制的弧度，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他就重新低下头，继续研究那瓶饮料的标签，好像饮料的配料表更加吸引他一般，完全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

没有“苏医生真巧！”，没有“我训练刚结束”，没有那些试图寻找话题的的尝试跟带着点笨拙的热情。

苏琼林站在原地，手里握着咖啡罐，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

这家伙怎么了？转性了？是因为昨天复诊时自己的态度？

苏琼林看着艾利欧专注盯着饮料瓶的侧影，那头总是耀眼得不讲道理的金发，此刻在便利店的灯光下也仿佛蒙上了一层柔光，收敛了锋芒，那种扑面而来热情跟生命力的热度仿佛也跟着降温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保持距离，让苏琼林感到有些奇怪。

他习惯了那只金毛大犬总是摇着尾巴，不管不顾地试图靠近，带着点烦人却又无法完全忽视的活力，哪怕被冷语推开也不气馁。

现在对方就像突然变成了隔着玻璃窗观察的大型猫科动物，安静又疏离，反而让他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

好像一下子变得过于安静了。

苏琼林抿了抿唇，压下心里那点怪异的感觉，拿着咖啡走向收银台。

他能感觉到艾利欧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但直到他结完账，推开便利店的门，身后都没有再传来任何动静，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唤。

走出便利店，外面的嘈杂扑面而来。苏琼林在门口停留了片刻，然后面无表情地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只见艾利欧正从便利店出来，两手空空，正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脚步不算快，高大挺拔的背影在渐暗的天色和熙攘的人群中，莫名显出了几分落寞。

他没有回头，没有停留，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

苏琼林转回头，看着前方熟悉的道路，脸上的表情越发冷清了些。

再回到同样冷冷清清的公寓，苏琼林将咖啡罐放在桌上，却没有立刻打开。

白天王先生绝望的眼神和刚才艾利欧在便利店里那克制又疏离的点头，不知怎么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想起艾利欧之前那些蠢问题，那些锲而不舍的信息，那些灿烂到几乎灼眼的笑容。虽然有时候觉得吵，觉得麻烦，但不可t否认，那份旺盛得近乎原始的生命力，像一团跳动的火焰，曾不经意地照亮过他这片习惯性冷寂的领域。

而现在，那团火似乎……主动熄灭了。或者说，至少在他面前，收敛了所有的光和热。

是因为他在复诊时过于明确的界限吗？

苏琼林拿起咖啡罐，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

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有些在意艾利欧的态度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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