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琼林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了下来。他微微侧过头,看向身边这个金发脑袋。对方脸上那种混合着期待、紧张和一点点傻气的表情,意图实在过于明显。
他沉默了两秒,然后开口:“重要的是心意和诚意,不是形式。”他顿了顿,感觉直接拒绝有点过于残忍,随即补充道,“别选在太吵或者人太多的地方应该都可以。”
艾利欧被噎了一下,但眼睛却亮了起来。
苏医生给出了建议!
别太吵,别太多人……
这算不算是一种默许和提示呢?
苏琼林看着他这副样子,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将注意力转回了电脑屏幕。然而,如果艾利欧仔细观察,会发现他那总是平直的唇线,微微地弯了一下。
艾利欧这股暗搓搓的兴奋劲儿,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的训练场。
训练休息间隙,艾利欧坐在长椅上补充水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自己的手机上。屏幕还停留在笔记的界面,上面罗列着一些零散的词句,都是些“海岸线”、“日落时分”、“餐厅露台”、“只属于两个人的时刻”、“一定要赢”之类的话,正是他反复推敲的“重要场合”细节。
他看得有些出神,指尖无意识地在屏幕上的某些词上划过,想象着苏医生在落日余晖中点头的样t子。
那一定非常好看。
苏医生的侧脸,冷静、清晰,在柔和的光线下会显得不那么有距离感。
如果能在那样的时刻,听到他肯定的答复……
“嘿!”
一声略带戏谑的招呼在头顶响起,吓得艾利欧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
他猛地抬头,对上教练迪恩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迪恩抱着胳膊,挑眉看着他,目光落在他还没来得及锁屏的手机屏幕上。
“动作这么快?”迪恩的语气带着点调侃,又有点意外,“连地点都选好了?看来这次是打定主意了?”
艾利欧脸上瞬间爆红,手忙脚乱地按熄屏幕,把手机塞回运动裤口袋。他有些懊恼,又有点被撞破秘密的羞赧,但最终都变成了理直气壮。
他用力抹了把脸,金色的发丝被汗水黏在额角,显得有些狼狈,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迪恩,”艾利欧声音还带着运动后的微喘,语气却异常坚定,“我只是想给他一个他可能会喜欢的,正式的回忆。我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迪恩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芒,了然地点点头,拍了拍艾利欧的肩膀:“行,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不过别光顾着琢磨浪漫,周末S市的比赛,状态也得给我保持住。赢了比赛,岂不是更完美?”
“放心吧教练!”艾利欧瞬间恢复了活力,笑容重新变得灿烂,“比赛和那个场合,我都要赢!苏医生值得最好的,最好的比赛,最好的我,还有最好的承诺。”
“我必须这么做。”艾利欧说,像是在宣誓,“在我认为最重要的时刻。”
当晚,例行视频通话。
艾利欧刚结束晚上的拉伸放松,头发还湿漉漉地搭在额前,穿着宽松的居家服,盘腿坐在房间的地毯上。屏幕那头的苏琼林洗完澡,发梢也带着湿气,正靠在床头看书。
两人聊了些日常,训练情况,诊所的趣事。艾利欧状似无意地又把话题绕回了“场合”上。
“苏医生,你觉得S市怎么样?就是我周末要比赛的那个城市。”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可疑,“听说海边风景不错,尤其是傍晚的时候。”
苏琼林从书页上抬起眼,隔着屏幕看了他几秒,漆黑的眼珠让艾利欧莫名有种被完全看穿的错觉。
“S市气候宜人,海岸线确实很有名。”苏琼林合上书,像是没发现任何异常,“适合比赛后放松。”
艾利欧:“……”
他感觉自己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热度又有点回升的趋势。苏医生这话是猜到了?还是在单纯地评价城市风光?总觉得以苏医生的敏锐跟聪明,应该是前者。
他偷偷观察着苏琼林的表情,对方却已经重新低下头,翻开了书页,侧脸在屏幕光线下显得格外冷静自持,看不出任何端倪。
艾利欧心里七上八下,又有点隐秘的甜。就算被看穿了,苏医生也没有直接戳破他,这算不算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纵容呢?
他清了清嗓子,决定不再纠结。反正餐厅已经订好了,后备计划也想了好几个。
“苏医生,”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我后天就要去S市比赛了。”
“嗯。”苏琼林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在比赛定下来的时候艾利欧已经说过了,而且他也已经看过行程表了。
“那个……”艾利欧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湛蓝色的眼睛透过屏幕,紧紧锁住苏琼林,“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苏琼林翻书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个邀请并不陌生。艾利欧之前提过几次,苏琼林都以工作安排为由婉拒了。但这次,似乎不一样。
艾利欧的心跳加速,他努力维持着表情的自然,继续把话说完:“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比赛结束后,在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当面跟你说。”
他没有明说是什么事,但那眼神里混合着的紧张、期待、忐忑,以及那份几乎要溢出屏幕的炽热感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视频那端安静了几秒。
苏琼林看着屏幕里那个金发Alpha。
对方像是等待最终宣判一样,连呼吸都放轻了,只有那双蓝眼睛,亮得惊人,执拗地望着他。
苏琼林微微垂着眼睫,目光落在自己左手那枚戒指上,停留了一瞬。
艾利欧觉得这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咚咚地撞击着耳膜。
终于,苏琼林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点了一下头。
“好。”
只有一个字,清晰,干脆,没有任何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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