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坐下说。”钟糖笑了笑,道,“怎么说呢……是个大事。”
陈述厌简单嗯了一声。
家里来了人,陈述厌也不好端着一双伤痕累累触目惊心的手走来走去。他去换了副纯棉的方便活动的手套,领着换了拖鞋的钟糖,走到了客厅,坐了下来。
钟糖是拿了个公文包进来的。他坐到茶几前,伸手打开了包,拿出来了一根笔。
陈述厌毕竟跟徐凉云好了好几年,这些个做派和流程都一清二楚。他只扫了一眼,就知道那是根录音笔。
钟糖伸手捣鼓了一下录音笔,又转头笑着对他说:“见谅哈,问话要录音。”
陈述厌点了点头,没多大意见。
录音笔开关启动,然后被钟糖搁到了一边。
他又从包里拿出了个文件袋,问:“三天前的下午,你人在哪儿,干了什么?”
这是个很那个的开头。
一被问这个问题,陈述厌就知道自己是真的摊上事儿了——这个事儿不是杀人放火,就是盗窃打劫。
陈述厌回想了一下之后,说:“在公园写生,那边有监控,你可以去试着调一下看看。”
“大冷天的去写生吗?”
“写生顺带遛狗。”陈述厌淡然回答,“布丁是边境牧羊犬,不定时撒个欢可能会拆家,每周末都得带着去公园,撒开让它跑一会儿。反正每次去我也是闲着看它,干脆就带了画板去做写生练习——犯法了吗?”
“当然没有,只是问问。”
钟糖笑着应了一句,又问:“是哪个公园?”
“云海公园,在湖边的大空草地,允许放狗的那边。”
钟糖点了点头,应了声好的。然后,他拆开了文件袋,点了几下里面的纸以后,就从里面捏出来了一张照片,摆到了陈述厌跟前。
“认识这个姑娘吗?”
钟糖问他。
陈述厌正靠在沙发上,闻言坐起身来,伸长脖子去看了一眼。
照片上的女人正朝着镜头轻轻笑着。她五官标致长得清秀,眉如柳目如水,笑容自然,唇红齿白的很是好看。
“……认识。”陈述厌说,“是方韵吧?”
“是的。”钟糖说,“你跟她很熟吗?经常联系?”
“不经常,普通朋友而已,点赞之交。”
“怎么认识的?”
“她托我去给她画油画。”陈述厌说,“她原来是个芭蕾舞演员,前两年的时候结了婚,为了老公和孩子决定不做演员了,就把一张演出照给了我,让我帮她画下来,算作留念。”
钟糖点了点头:“是线上联系的吗?你们线下有见过面吗?”
“见过。我习惯先去和金主面对面聊一聊,了解一下他们想要什么样的感觉。不然画的时候容易迷茫还卡壳,画得不对了大家也都很闹心,到最后收场都不好收。”
“在哪里见的?”
“第一面吗?在大剧院。”陈述厌说,“她请我去看她们舞团的表演,那是她最后一场演出——你要看她给我的演出照吗,让我拿来画的那张,现在还在我房间里。”
“一会儿请务必交给我。”
钟糖说着说着就朝他笑了一下,又转身说了句稍等一会儿。随后,他从包里拿出了张纸和笔来,在纸上面写写画画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在记录什么。
片刻后,他才终于抬了抬笔,又抬起头,问道:“后来还见过面吗?”
“见过,创作中途她常来看。”陈述厌说,“后来画成了,她很满意,还请我吃过一顿饭。”
“她常来看?”钟糖眯了眯眼,道,“她来过你家?”
陈述厌点了点头:“来过。”
“几次?”
“好几次,我不记得,我没有数别人来过我家几次的兴趣。”
“她有拉着你拍过照吗?”
“……有。”
“什么时候?”
“把画交给她的那天……她拉着我,我们两个人拍了张照。”
陈述厌越回答,越是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妙。话说到此处,他就有些许按捺不住了,问:“怎么问这些,方韵出事了吗?”
钟糖低头在纸上写了两行字,点了点头,也不瞒他,更不委婉,很直接地说:“昨晚上十一点多有人报警,方韵死在冬同路那边的那个老工厂里了。”
陈述厌愣住了。
“倒不是怀疑你是犯人。”钟糖说,“只是那个犯人把你的照片留在现场,说下一个就是你,那张照片就是方韵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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