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临终,挥笔写下:“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八字绝笔,血泪盈眶,穿透时空,诉说着千古奇冤。
【岳飞之死,不仅是一位军事天才的陨落,更是一个民族精神的阉割。南宋的脊梁,自此而断。】
***
南宋
已是垂暮之年的陆游,颤抖着手,看着天幕重现的这一幕。他一生力主北伐,至死不渝。
此刻,他老泪纵横,提起颤抖的笔,在纸上诉不尽的悲愤,最终化为那首后世传诵千古的《示儿》: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诗句写成,老人掷笔于地,面向北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吼:“赵构!秦桧!尔等误国!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见太祖太宗!有何面目见岳武穆!苍天啊!你何不睁开眼呐——!”
其声凄厉,闻者无不动容落泪。
这悲吼,是一个时代的不甘,是无数志士的遗恨。
*
建炎二年岳家军营
十二道金牌、哭成一团的军民、得意忘形的金军……
种种情境在岳飞眼前掠过,坚韧如他,此刻也忍不住握紧了双拳,嘴唇颤抖。
身后将士也是一片骚动。
***
【风波亭的血迹未干,临安的暖风依旧醉人。】
天幕画面流转,岁月更迭。杭州西湖畔,栖霞岭下,一座庙宇渐次成型,香火鼎盛,匾额上“岳王庙”三字苍劲有力。庙内,岳飞塑像威严端坐,目光如炬,仿佛仍在凝视着北方故土。
而庙门之外,铁栅栏内,跪着四尊铁像——秦桧、其妻王氏、万俟卨、张俊。铁像已被游人唾骂捶打得黝黑发亮,面目模糊,尤其是秦桧夫妇的像前,污渍遍布。
【时光终究给予了历史部分公正。
这四尊跪像最早建造在明朝成化年间,每逢科举放榜,更有士子以墨笔题名于秦桧铁像之背,谓之“状元及第(地)”,极尽嘲讽之能事。
后来虽因时间流逝有过毁坏,没关系,坏多少次咱们就修多少次!
害人者,就该永永远远地跪在了历史审判席前,承受千秋万代的唾骂!】
画面特写那尊秦桧跪像,低矮、卑屈,永远被踩在通往忠烈祠堂的台阶之下。
【唯一可惜的是,那个罪魁祸首赵构!
终究仗着皇帝的身份,逃过了这肉身跪地的审判。
他的牌位,仍安然供奉于宋室太庙之中,虽后世史笔如刀,对其口诛笔伐,但他终究免于像他的奸相一样,承受那具象化的、日复一日的物理屈辱。】
天幕画面缓缓移动,从岳庙前低矮的跪像,转向南方,仿佛穿越宫墙,看到了那虽被后世鄙夷、却仍以“宋高宗”之名享受祭祀的牌位。
【有宋一代,乃至后世封建王朝,皇权至高无上的观念根深蒂固。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逻辑,反而成了赵构最好的护身符。臣子有错,可贬可杀可使之跪地谢罪。而君王有错,则往往归于‘受奸臣蒙蔽’或‘时势所迫’。
即便如赵构这般赤裸裸的罪恶,最终也被‘皇帝’这重身份所缓冲。他跪不了,也没人敢让他跪——至少在封建体系的官方叙事里,便是如此。】
天幕放出一道影影绰绰的图像,似有无数文人史官在争执。
一部分人怒发冲冠,要求将赵构与秦桧同罪并罚,另一部分人则面露难色,拱手向天:“慎言!陛下纵有过失,亦是君父,岂可与臣子同列受罚?此非人臣之道!”
【他们,竟敢妄图让皇帝跪地赎罪?他赵构就算再错,那也是真龙天子!
——这或许便是那时代许多人深植于心的悖论与无奈。】
***
宋孝宗时期
新继位的赵昚正致力于为岳飞平反,追复官职,厚礼改葬。他看到天幕中秦桧的跪像,以及对其祖父赵构的尖锐批判,面色复杂,既有快意,亦有尴尬与无奈。
此刻,他望着天幕,沉默良久,最终对史官道:“记下:岳飞忠勇,天下共知。秦桧之罪,罄竹难书。然……北伐之功败垂成,非一日之寒,亦非一人之过。后世评说,当以史为鉴。”
*
乾隆年间
恰逢南巡,驻跸杭州。
乾隆前往岳王庙祭奠,并赋诗一首,赞颂岳飞忠勇,斥责秦桧奸佞。[1]
看着秦桧的跪像,他对随行的纪昀等大臣道:“岳武穆之忠,天地可鉴。秦桧之奸,死有余辜。铸像跪于此,使天下卖国求荣者知所警惧,甚好。”
但听得天幕所言,他面色一沉:“此乃前朝旧事,君臣之分犹在,岂可妄议君父?我等后人,凭吊忠烈,斥责奸佞即可!”
***
【历史给予了赵构无数次成为“明君圣主”的机会。
哪怕他心术不正,只需在胜利后,于归途或安置中,对徽钦二帝施展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后世史书在“光复中原”的泼天功业下,也只会轻轻带过,甚至将其美化为必要的政治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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