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苏玄染静坐书案畔,一袭面料上乘的衣袍加身,其上银线纹路闪烁着幽微光泽,衣料呈枫叶色,深秋盛景尽凝于衣间。
手执狼毫,手腕灵动轻转,毛笔于纸面上龙飞凤舞。
青石板铺就的小径穿过后院竹林,墨竹领着两位穿青布比甲的丫鬟,踏着细碎的脚步声缓缓行来。
一位丫鬟捧着一叠华贵衣物,另一位丫鬟怀抱漆盒,里头盛着玉佩、发冠等物,墨竹双手也抱着一叠衣袍。
这些衣物与配饰,皆是周夫人悉心为苏玄染筹备的崭新精美衣饰。
三人行至房门前,墨竹墨竹率先停下脚步,对两位丫鬟优雅欠了欠身,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屋内:“两位姐姐,烦请留步于此。”
他轻缓叩响房门,低声禀报:“公子,墨竹前来。”
屋内传来应允之声,墨竹方才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迈入房中。
他将自己捧着的衣物放在一旁椅子上,转身而出,从另一位抱着衣物的丫鬟手中接过衣物,放置妥当。
墨竹再次欠身,眉眼含笑接过首饰匣:“烦请姐姐们多担待,余下便由我来。”
待他捧着匣子踏入内室、掩上房门后,廊下的两位丫鬟对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她们望着紧闭的木门,眼中掠过难掩的怅惘,这般近侍公子的机会,终究轮不到她们。
二人垂首敛了神色,屈身行过万福礼,轻悄转身离去。
苏家院子里,人声鼎沸。
苏玄染十六岁考中秀才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林家村,村民们纷纷提着礼物赶来祝贺。
有自家田地里新摘的蔬果、自家的土鸡蛋,有熏得油亮的腊肉,还有手工编织的精巧竹篮,满满当当。
一时间,苏家院子里人来人往,极为热闹,欢声笑语不断。
温曲儿与林大婶、林小弟一早便歇了摆摊的营生,提前备好了糕点、糖果与果脯干果当回礼。
她身着簇新的襦裙,端着食盘穿梭在宾客间,脸上漾着热忱的笑意,时而应和着村民的打趣,时而忙着添茶递水,忙得脚不沾地。
“这孩子打小就透着机灵,果然有出息!”
“十六岁就中了秀才,将来定是要当大官的!”
“玄染这孩子命苦,爹娘走得早,好在自己争气,曲儿也贤惠,真是好福气!”
村民们三五成群围坐,话题总绕不开苏玄染,语气里满是掩不住的赞叹与艳羡。
若不是他早已订下婚约,此刻苏家的门槛恐怕早被媒婆们踏平。
院内笑语喧阗,糕点的甜香混着村民的道贺声漫出墙外,飘到老树下的浓荫里。
林桃红缩在枝叶低垂的阴影中,指尖攥着的帕子拧得扭曲,心口闷得发慌。
她踮着脚,透过大开的院门往里望,目光死死黏在温曲儿身上:那人穿着新衣裳,笑得那般明媚,自然地接受着“好福气”的夸赞,甜得能腻进人骨头里。
可她偏记得,就是这人,从前总拉着她的手,撇着嘴嗤笑“那个病秧子,除了读个破书,什么都不会,怕是连自己都养不活”,语气里的嫌弃冷得刺骨。
那时温曲儿说什么她便信什么,跟着凑趣附和,那些“活不长”“没出息”“窝囊废”的刻薄话,不过是跟着一起嚼舌根的戏言。
她自己其实压根没见过苏秀才几次,从小到大屈指可数的碰面,也只是远远瞥见个模糊身影。
如今倒好,他一举得中秀才,成了全村仰望的存在,温曲儿倒顺理成章顶着“苏家媳妇”的名头,替他招待宾客、沾他的光,受旁人艳羡。
那些刻薄的话,好似从来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一般。
林桃红的目光在院内逡巡,终究没瞧见那道心心念念的素色身影。
那日巷口的惊鸿一瞥,早成了刻在心底的执念。
素衫清隽,墨香隐约,明明只见过一面,却让她辗转难眠,夜里闭上眼,便是他目不斜视走过时,那份凛然又温润的风骨。
她后来总绕着那条巷口打转,晨曦时藏在老树后,暮色时倚着墙角张望,目光在往来人影中反复逡巡,盼着再撞见那抹素色长衫。
可日复一日,巷口人来人往,始终没有他的踪迹。
偶有几次鼓起勇气往苏家附近蹓跶,刚走近点,脚步便硬生生顿住。
怕真遇见了,自己粗布衣裳愈发鄙陋,被他周身清润衬得更显局促;怕他随意一扫,自己便因背地里嚼过的舌根心虚低头;更怕他依旧疏离淡漠,连半分余光都不肯施舍。
从前嗤笑他的那些话,如今回想起来,竟像耳光般狠狠扇在脸上。
嫉妒缠满胸腔,勒得她喘不过气。
凭什么?
凭什么温曲儿能一边踩着从前的嫌弃,一边堂而皇之地享受他的荣光?
凭什么自己只能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躲在院外偷偷望着这一切?连再看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风卷着甜香掠过,林桃红狠狠咬着下唇,压下眼底的湿意,攥紧帕子转身钻进暮色里,背影孤绝。
不甘心,绝不甘心!
温曲儿占着的,明明该是她的!
若是当初她没被温曲儿的话带偏,若是当初没眼拙瞧上林佑,若是当初肯多瞧那“病秧子”一眼,如今站在他身边,分享这份荣光的,本该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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