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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8章 是敌是友（第1页）

千法之塔的日子，在静谧与深邃的思考中缓缓流淌。圣光教会施压的阴影并未散去，但在这知识的殿堂里，更迫切的是一种对世界本质的探索欲望。张灵枢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旅人，近乎贪婪地汲取着奥法公会千年积累的智慧。

他不再局限于中央图书馆，凭借客卿徽章，开始涉足一些专题性的档案馆和学派藏书室。他系统研读了《基础元素粒子论》、《奥能几何构型学》、《精神力与魔网共鸣梯度》等更为艰深的着作。这些典籍将魔法分解到了极其精微的层面，用数学般的严谨描述能量的构成与运动规律。

起初，这种高度理性、近乎“解构”世界的方式，与道家“天人感应”、“道法自然”的整体观、模糊观格格不入，甚至让他感到一种认知上的不适。但渐渐地，当他摒弃先入为主的比较，沉下心来理解其内在逻辑时，一种奇妙的共鸣开始产生。

例如，《高等能量形态辨析》中，将一道最普通的“魔法飞弹”的构成，描述为需要精确引导七种不同属性、不同振动频率的“基础奥术粒子”，按照特定的几何序列进行叠加、旋转、激发。这看似繁琐，却让张灵枢想起了自身“虚空神隐”中，如何调整自身道元频率与波动，与周围空间属性达成短暂“同调”以实现隐匿的关窍。只不过，魔法将其量化、标准化到了极致，而道法则更侧重于一种“意到神知”的整体掌控。

“原来如此……”某一日，在阅读一位古代魔匠大师关于“附魔能量流转稳定性”的笔记时，张灵枢脑海中灵光乍现，“魔法师将能量视为可拆分、可组合的‘积木’，追求最稳定、最高效的‘搭建蓝图’。而我道门修士，则将能量视为流动的‘水’，更注重引导其‘势’，顺其自然，变化由心。前者重‘形’，后者重‘意’。”

他伸出食指，一缕精纯的道元在指尖凝聚。这一次，他并非简单调动，而是尝试以刚领悟的“粒子观”去内视、去“解析”这缕道元。在他的神识感知中，这原本浑然一体的能量，似乎真的开始显现出无数更细微的、以某种玄奥规律振动、运行的“基点”或“脉络”。它们并非死板的颗粒，而更像是充满灵性的、更基础的能量单元，其运动轨迹暗合某种更深层次的“道韵”。

“魔法师在外界构建法阵、吟唱咒文，来命令、组合空气中的魔法粒子。而我……或许可以直接从更本源的层面，引导、协调我自身道元内部的这些‘道韵粒子’？”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这并非要改变道法根基，而是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更为精微的“视角”和“工具”，来看待和运用自身的力量。

这种认知上的突破，虽不能直接治愈他的道伤，也无法让他的修为立刻精进，却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窥见力量更深层奥秘的窗户。他对能量本质的理解，对规则运用的思路，都得到了极大的拓宽和夯实。以往许多凭借本能和感悟施展的道术，其底层原理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这对于他未来完善自身道法，尤其是重新凝练生命元神，无疑有着难以估量的长远好处。

更重要的是，这种深入的了解，让他对此方世界的“魔法规则”不再陌生，甚至产生了一种奇特的“亲切感”。虽然体系迥异，但追寻的目标，似乎都在那至高的大道法则之下。这为他与奥法公会更深层次的交流，乃至未来可能的协同作战，奠定了坚实无比的基础。

这一日傍晚，张灵枢结束了在“古代符文与现代法阵演变史”档案馆的阅读，婉拒了墨菲斯共进晚餐的邀请，独自返回观星间。他需要时间消化今日所得，尤其是关于几种古代守护符文中蕴含的“能量循环自洽”理念，与他“一气化三清”中分身能量供给与平衡的难题，似乎有可借鉴之处。

他踏出档案馆的传送法阵，走在千法之塔上层环绕中央穹顶的环形廊道上。廊道外侧是透明的魔法屏障，可以俯瞰下方弥茵城万家灯火与远方沉静的大海。塔内柔和的光线洒落，四周只有他轻微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魔法实验的嗡鸣。

就在他经过一个通往塔顶“观星台”的螺旋阶梯入口时，异变突生！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压迫感与古老韵味的气息，如同最轻柔的羽毛，不经意间扫过他的灵觉。

这气息并非魔法师那种经过精密构架、可控的能量波动，也非圣光教会那种充满排他性的炽热光明。它更加……原始，更加厚重，仿佛沉淀了无尽岁月，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以及深植于血脉本源之中的、近乎法则般的威严。在这缕气息中，张灵枢甚至隐约捕捉到一丝极其淡薄的、类似星辰般的浩瀚，以及一种……与他自身道法中蕴含的、对“不朽”与“力量”的某种追求，产生了极其隐晦的共鸣？

但这共鸣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本能的警觉。这气息虽然极力收敛，几乎与塔内浩瀚的魔法背景融为一体，但其中蕴含的位格与存在感，却让张灵枢的元神微微一震，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

他脚步不停，面色如常，但眼角的余光已如最锐利的刀锋，瞬间掠向那螺旋阶梯上方的阴影处。神识如同无形的涟漪，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谨慎、轻柔。

不是奥法公会的人。至少，不是他接触过的任何一位法师的气息。也与圣光教会的力量属性截然不同。

是谁？

能在这奥法公会的核心重地，在诸多传奇法师乃至副会长的感知下，悄无声息地潜入（或是被允许进入）如此深处？这气息的主人，其实力恐怕深不可测，且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才能将如此磅礴古老的存在感，压抑到如此微弱的程度。

更重要的是，这缕气息似乎……并非冲着整个奥法公会，而是在刚才那一瞬间，极其精准地、带着某种探究意味地，掠过了他所在的位置？

是敌是友？是偶然，还是刻意？

张灵枢心中念头电转，无数猜测闪过，但都被他压下。他并未停下脚步，也未显露出任何异样，只是将那份警觉提到了最高，同时更加细致地感应着周围能量的每一丝变化。那气息如同狡猾的游鱼，一闪之后便彻底隐没，再无痕迹，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塔内某个古老法阵偶然泄露的一丝余韵。

但他知道，那不是法阵的余韵。

回到观星间，启动室内的基础隔绝法阵后，张灵枢站在那可以俯瞰全城的落地屏障前，望着外面璀璨的魔法灯火与幽暗的海天交界线，眉头微蹙。

弥茵城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除了明面上的圣光教会与奥法公会，暗地里，果然还游弋着其他不可小觑的存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带着古老威严气息的不速之客，目的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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