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日的跋涉,将青云山脉那炼狱般的景象远远甩在了身后,但天空那层污浊的暗红,却如同无法摆脱的诅咒,始终笼罩在头顶,提醒着他们那场毁天灭地的圣陨。
脚下的土地逐渐变得泥泞,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气息。林木愈发高大茂密,枝叶扭曲盘结,遮蔽了本就稀少的光线,使得林间幽暗如黄昏。各种奇形怪状的毒虫在腐叶间窸窣爬行,色彩斑斓的瘴气如同轻纱般在林间空地飘荡,有些呈现出诡异的绿色,有些则是迷人的粉红,却都散发着致命的气息。
这里,已是万瘴山林的外围。
林凡走在最前,他体内的凡噬之力在吸收了那枚煞晶后,已然稳固在炼气二层中期。那股冰冷死寂的气息在他周身萦绕,竟使得那些飘荡的低阶毒瘴仿佛有意识般,主动避开了他。他就像是一块人形的“避瘴石”,为身后两人开辟出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
公孙无垢紧随其后,手中握着一枚自行绘制的简陋地图,不时对照着周围奇特的地貌,眉头微锁。他的气息比三日前沉稳了不少,回元丹和自行调息让他恢复了大半。
伤势最重的苏琉璃走在最后。她依旧脸色苍白,但凭借筑基期的修为和坚韧的意志,已能自行赶路。只是动作间仍能看出些许滞涩,体内残留的煞气并未完全驱除。她看着前方林凡那不算宽阔、却仿佛能隔绝一切危险的背影,清冷的眸中复杂之色更浓。这个少年身上的谜团,如同这万瘴山林的迷雾,越来越深。
“按照记载和坊间传闻,再往前十里,应该就能看到万瘴谷的入口了。”公孙无垢收起地图,语气带着一丝凝重,“都小心些,这里开始,真正的危险才刚出现。除了天然毒瘴和凶兽,更要提防……人。”
他的话音刚落,侧前方的密林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沙沙”声,伴随着一股腥风!
“戒备!”林凡低喝一声,凡噬之力瞬间流转至双眼,他的视野中,世界的色彩变得单调,而那些蕴含能量的物体——比如生命体——则会呈现出不同的光晕。
只见一道粗长的、带着斑斓色彩的光晕,正以极快的速度从一株巨大的、散发着恶臭的腐骨花后窜出,直扑队伍中间的公孙无垢!
那是一条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细的巨蟒,鳞片呈现出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暗绿色,头部却鲜艳如鸡冠,张开的巨口中獠牙闪烁着幽蓝的光泽,显然含有剧毒!
“是‘鸡冠腐骨蟒’!小心它的毒液和缠绕!”苏琉璃出声提醒,同时强提灵力,指尖寒气凝聚,准备出手。
但有人比她更快!
就在那巨蟒即将扑至公孙无垢身前时,林凡动了。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身法,只是简单直接地一步踏前,右拳后发先至,带着一股令那巨蟒都感到本能恐惧的死寂气息,精准无比地轰在了它那鲜艳的鸡冠之上!
没有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如同击中败革的声音。
巨蟒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它那狰狞的头部以拳头击中点为中心,色彩迅速黯淡、灰败,仿佛瞬间经历了千年的风化!这股灰败如同瘟疫般急速蔓延,眨眼间便笼罩了它整个头颅,并向着躯干延伸。
巨蟒连嘶鸣都未能发出,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软软地瘫倒在地,生机彻底断绝。它的尸体开始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干瘪、腐败,仿佛体内的精华已被彻底抽空。
林凡收回拳头,感受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带着腥甜气息的生命精元被掌心的圣骸烙印吸收,转化补充到自身的凡噬之力中。虽然远不如煞晶,但聊胜于无。这“凡噬之道”,竟连生灵的生机也能吞噬?
公孙无垢看着眼前瞬间毙命的毒蟒,松了口气,苦笑道:“林兄,跟你同行,我这警戒的作用都快没了。”
苏琉璃指尖凝聚的寒气缓缓散去,她看着那具快速腐败的蟒尸,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林凡,心中波澜再起。这种霸道而诡异的灭杀方式,她闻所未闻。
“走吧。”林凡没有多言,继续前行。他需要熟悉这种战斗方式,更需要更多的“资粮”来提升实力。
经过这个小插曲,三人更加谨慎。沿途,他们又遭遇了几波毒虫和小型凶兽的袭击,甚至遇到了一处突然喷发的粉色迷幻瘴气。但在林凡那堪称“瘴气克星”的凡噬之力下,都有惊无险地度过。林凡对力量的运用也越发纯熟,虽然修为增长缓慢,但实战能力却在飞速提升。
终于,在穿过一片弥漫着浓重紫色瘴气、能见度不足三丈的密林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仿佛被巨斧劈开的山谷入口,出现在三人面前。
谷口怪石嶙峋,两侧崖壁上爬满了深紫色的藤蔓,开着妖异的花朵,散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香气。谷内光线昏暗,翻滚着五彩斑斓的浓郁瘴气,根本看不清内里的情形。只有一条被踩踏出来的、泥泞不堪的小路,蜿蜒伸入那一片混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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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是万瘴谷的入口。
而在谷口外侧,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上,却出乎意料地聚集着不少人影。
这些人三五成群,各自占据一小块地盘,服饰各异,气息驳杂。有眼神凶悍、身上带着血煞之气的散修;有衣着暴露、眼波流转、引人遐思的妖娆女修;也有如同林凡他们一样,衣衫褴褛、面带惊惶,显然是刚从青云宗方向逃难而来的幸存者。
空地边缘,甚至还有几个简陋的摊位,有人在交易丹药、符箓或是从青云宗废墟中捡来的残破法器,叫卖声、争吵声、低语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而混乱的喧嚣。
这里就像是一个建立在悬崖边的临时集市,充满了绝望、贪婪与危险的气息。
林凡三人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尤其是气质清冷、容颜绝色却带着伤态的苏琉璃,以及走在前方、气息虽然不高却让人莫名感到心悸的林凡。
“哟,又来新人了?看样子是从青云宗那边逃出来的肥羊啊。”一个脸上带着刀疤、袒露着胸膛的壮汉,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苏琉璃,舔了舔嘴唇。
“闭嘴,刀疤刘!你想死别连累我们!”他旁边一个看似头目的精瘦汉子低声呵斥,眼神忌惮地扫过林凡,“那小子有点邪门,刚才在外面,我感觉到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瞬间消失了,可能就是他们弄出来的。”
林凡无视了这些窥探的目光,他的视线落在了谷口处。
那里,并非随意可入。
两名穿着统一黑色皮甲、脸上戴着恶鬼面具、气息森然的守卫,正一左一右把守着那条进入山谷的小路。他们身上散发着炼气后期的灵力波动,眼神透过面具,冷漠地扫视着所有想要进入山谷的人。
每个想要进入的人,都必须向守卫缴纳一定的“费用”——或是灵石,或是丹药,或是价值相当的物品。若有迟疑或不足,便会立刻被毫不留情地驱赶,甚至当场格杀!就在林凡他们注视的片刻,一个试图蒙混过关的散修,便被一名守卫随手一道乌光劈成了两半,尸体被拖到一旁扔掉,引得人群一阵骚动,却又很快平息,显然司空见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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