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起眼睛:“我总觉得有些古怪,具体也说不清楚,不过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卢二郎只笑她妇人多思,当初也是她怕前怕后,想得太多,以至于崔氏功亏一篑。
如今,他必不能让卢氏一门再重蹈覆辙。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外头传来一阵急切脚步声,他们神色一凛,对视一眼。
进来的是卢二郎素来最信任器重的家仆,他带了一小匣子进来,跪下道:
“阿郎,三娘,方才在咱们院子里忽然发现了这个,小人瞧着这匣子做工精细,像是出自官家,不敢随意处置,特来请教如何处理。”
卢二郎打眼瞧去,见那匣子确如他所说不是凡品,但他出自世家大族,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并不当回事,只道:
“这样的小事也要来问我。”
家仆身子打了个激灵,就要退下,却被卢听雪叫住。
“怎么?”卢二郎笑她,“去了一趟长安,李建深待你不好,将你给穷疯了?”
卢听雪不理他的阴阳怪气,走到匣子跟前,唤人打开。
“这匣子好似出自东宫。”
听她这样说,卢二郎倒是正经起来,上前两步,抬手:“听三娘的。”
“是。”
然而,匣子一打开,卢听雪便脸色苍白,猛然往后退,卢二郎拽住她,扭头去瞧,脸上神色亦变。
那是一颗早已腐烂得瞧不出面目的人头,外头用牛皮包裹着,是以方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如今,刺鼻的尸腐气冲天而起,熏得人作呕。
卢听雪早捂着帕子吐起来。
卢二郎松开她,任她由烟雨扶着,自己捂住口鼻往前去,只见那匣子盖里还有一封信,仆从忍着恶心打开,念道:
“余于塞外北戎帐内见此门客,闻其欲害我妻,今特割首还于卢氏。王氏爱夫敬上。”
王氏爱夫,王氏爱夫……
卢二郎猛地变了脸色。
他猛地看向卢听雪,道:“李建深没死!”
卢听雪手抚着心口,闻言亦是一愣:“不可能,他——”
尚未说完,外头忽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阿郎,三娘,快跑,五公主率军打过来了!”
卢二郎猛地踹倒装着人头的匣子,喝道:“召集府兵,应战!”
……
变故发生得很快,结束得同样很快。
端州府兵虽有数万,但因卢二郎还在等待北戎消息,并未对大周宣战,所以这些士兵大部分散落在城外,端州被困,两方一时无法联系,将士们群龙无首,很快便被李义诗率领的军队挨个击溃。
等李建深击败霍苏所带领的北戎主力军时,端州城已然被攻破数日。
卢氏一门被尽数带到长安,他们所面临的的是比往日崔氏一族还要严酷的刑罚。
李建深原本要回泉清镇,但收在收到青葙的信件之后,一路飞快往长安赶。
事情已经处理完毕,北戎已经国灭,一小撮北戎人赶往离大周万里之遥的北方草原,而另一部分则对大周俯首称臣。
青葙与他重聚那日,她正在茶馆里听曲吃茶,对面坐着已经为人妇的林竹萱,她嫁人之后,许是夫妻和睦,性格竟和气不少,不再如当年那般咄咄逼人。
遇见她,竟扭扭捏捏说要为自己肚中的孩儿积福,以茶代酒向她致歉,可让青葙愣了好一阵。
等见着林竹萱的夫婿,青葙更是愣了许久,原来她嫁的竟是魏衍。
看到林竹萱满面含羞娇滴滴地冲魏衍喊夫君,青葙大抵明白了,这就是所谓能叫人往好了走的金玉良缘吧。
她同李建深好像也是如此。
楼下的说书先生兴高采烈地讲述着太子北击北戎的一系列壮举,期间夹杂着卢氏与崔氏的恩怨,后面还有提起她的。
林竹萱冲她一眨眼,拿团扇遮住嘴角偷笑。
“说起这位王娘子,也就是前太子妃,那可有得说……”
青葙磕着瓜子,也想听听这说书先生是如何编排她的,不想他忽然住了嘴,随后茶馆里便是一阵喧闹。
青葙往下瞧去,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忽然一轻,人已经被抱起,她下意识转了头,正撞进李建深那双漆黑的眼眸里。
在众人或好奇或羡慕的目光里,李建深俯首在她额间一吻,道:
“阿葙,我回来了。”
青葙眼眶微热,注视着他,像是永远看不够似的。
李建深就这样抱着她出了茶馆,走过朱雀大街,进入太极宫,最后到了东宫。
在丽正殿里,他们来不及屏退宫人,便抱作一团。
两个离别了太久的心上人在这座他们分外熟悉的宫殿里拥抱亲吻诉说爱意,在各个角落为彼此烙上自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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