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琉璃对顾长生的执念有多深,这座世界的根基便有多稳固。
若她不亲手斩断这份情念,神识便会被永远锚定在这片血海之中,直至神魂枯竭!
洞府之外,十里断崖之上,玉罗刹紧握法杖,眉心魔纹微闪:“陛下动用了‘血引之誓’……她的神识已与外物建立链接。”
墨九幽冷笑:“那小子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就屠尽这玄门上下!”
当识海内金光乍现,婚契初成之际,二人同时变色。
玉罗刹失声惊呼:“不好!陛下的神识被反向锚定了,无法脱离!”
墨九幽勃然大怒,滔天魔气冲霄而起,便要不顾一切地强闯洞府。
“滚!”
一声冰冷的呵斥自洞府内传出,紧接着,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纯阳剑意破空而出,宛如天罚之剑,瞬间将墨九幽震飞出千丈之外,口喷魔血,气息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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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海幻境中,顾长生冷冷地注视着夜琉璃,等待着她的挣扎与崩溃。
斩断情念,或者永世沉沦,他给了她唯一的选择。
然而,夜琉璃的反应再次超出了他的预料。
她没有丝毫的惊慌与愤怒,反而仰天大笑起来,笑声清越,带着一种焚尽八荒的决然与快意。
“好!好一个顾长生!好一座以人族为囚笼的绝情道!”她笑声一收,凤眸中燃起前所未有的炽烈火焰,“但你忘了,我夜琉琉想去的地方,天下无人能拦!你以为这是你的世界?那从今日起,它也是我的!”
“若这是你的世界,那我便在这里,与你成婚!”
她猛然挥手,磅礴的神识之力如火山般喷发,赤袍化作繁复华美的嫁衣,金丝绣龙,赤焰织凤,触感如熔岩流动,却又柔若无骨。
龙凤烛火凭空燃起,烛芯跳跃着幽蓝的火焰,映照出她那张艳绝三界的容颜;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血气交织的气息,鼓乐之声自虚空中响起,如远古婚礼的召唤。
一座辉煌壮丽的龙凤金殿拔地而起,取代了那冰冷的石碑,殿柱缠绕着金色符文锁链,每一道都铭刻着“永不分离”的誓言。
她竟是以燃烧自身神识本源为代价,在这座专门困锁她的“逆心魔阵”之中,强行缔结一道“虚妄婚契”!
“轰——!”
婚契成形的瞬间,顾长生的整片识海剧烈震荡,那亿万魂灯明灭不定,仿佛承受了无法想象的冲击。
更让他心神狂跳的是,他剑心最深处的那道血色纹路,此刻竟疯狂跳动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真实无比地从虚幻的识海传递到了他现实的肉身!
金殿轰然倒塌,龙凤烛火逐一熄灭,婚契的光芒在剑下如沙漏般流逝。
可就在最后一丝光影消散之际,顾长生仿佛听见一声轻笑,缠绕在他剑心深处,久久不散。
睁眼时,风雨已歇,唯有唇齿间残留着铁锈般的血腥味——不知是她的,还是自己的。
外界,盘膝而坐的顾长生身体一颤,而他对面的夜琉璃更是猛地睁开双眼,一道鲜血顺着嘴角溢出,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但她却笑了,笑得无比满足,无比璀璨。
她缓缓站起身,踉跄了一下,却依旧挺直了脊梁,深深地看了顾长生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挑衅,有爱恋,更有不容置疑的宣告。
“顾长生,你关不住我的……因为我早已不在阵外,而在你剑心最深处。”
她转身,赤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向着玄霄峰下走去。
她的步伐有些虚浮,但声音却清晰地传入顾长生的耳中,也传入了天地之间。
“三年后归墟,我不再求你娶我——”
“我要你,在万众瞩目之下,在你最清醒之时,亲手为我戴上那枚,完整的婚戒。”
风起,吹动顾长生额前的长发。
他紧握着身旁的佩剑,那只向来稳如磐石的手,竟在微微发颤。
剑心深处,那道被她强行烙印下的血色纹路,正散发着一丝丝温热,如血,如脉搏,如一道他从今往后,再也无法轻易斩断的……命。
玄霄峰再次归于沉寂,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一场席卷三界的风暴,已经开始酝酿。
而那一天,立于九重魔辇之上,红纱曳地的身影,又将以何种姿态,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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