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庆元帝站在高台上,气的面色铁青。
&esp;&esp;“好……好!真是朕的好女儿!”
&esp;&esp;他一脚将那只描金药碗踢飞,碎片四溅。
&esp;&esp;“既是人尽可夫的贱货,那这皇家的体面,朕也不必给你留了!”
&esp;&esp;他大手一挥,指向破布娃娃一样的女人,声音冷酷得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esp;&esp;“来人!把她拖下去!既然她这么喜欢男人,这么离不开男人,那就把她送去镇抚司!交给炎子煦!”
&esp;&esp;两名身形魁梧的太监应声上前,像拖拽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将萧慕晚架起拖行。
&esp;&esp;女人额角血迹未干,凌乱发丝混着冷汗与泪水黏在惨白的脸颊,纯白衣裙在身后迤逦出一道刺目的拖痕,宛如褪色的残破羽翼。
&esp;&esp;意识在剧痛与极寒中寸寸剥离,视线模糊、涣散。
&esp;&esp;在坠入彻底黑暗的前一瞬,意识跌回了两个月前的深秋……
&esp;&esp;这一年的霜降来得格外早,皇宫的红墙黄瓦上都蒙着一层惨淡的白霜。
&esp;&esp;入夜,寒鸦凄啼。
&esp;&esp;位于皇宫西北角的冷宫“永巷”,是被人遗忘的死地。
&esp;&esp;这里只有腐朽的枯叶和从墙缝里钻进来的刺骨寒风。
&esp;&esp;枯草甚至长到了窗棂上,与他处的金碧辉煌相比,这里就像是一块腐烂在锦缎上的暗斑。
&esp;&esp;15岁之前,萧烬就住在这里。
&esp;&esp;直到后来,那个他应唤作父皇的男人,为了庆祝福泽深厚的柔嘉公主及笄之喜,仿佛才蓦然想起还有他这么个儿子存在,像是随手打发一件多余的物什般,赐下了一处独立的府邸。
&esp;&esp;屋内没有点灯,只有炭盆里最后一点火星在苟延残喘,映照出满屋飘飞的白色纸钱。
&esp;&esp;今日,是他生母司灵儿的忌日。
&esp;&esp;那个连封号也没有的女人,生前无名无分,死后自然也无缘皇陵。
&esp;&esp;也好,想来那座冰冷华丽、葬满荣宠与算计的陵寝,母妃也是不愿去的。
&esp;&esp;萧烬坐在黑暗中,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正慢条斯理地剪着烛芯。
&esp;&esp;他穿着单薄的黑色里衣,衣襟大敞,露出的胸膛苍白得像死人,那双紫色的眸子在烛火下幽幽发亮,像极了蛰伏在阴沟里、等待着撕碎猎物的饿狼。
&esp;&esp;“叩、叩。”
&esp;&esp;腐朽的木门被轻轻敲响。
&esp;&esp;萧烬剪灯芯的手一顿,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esp;&esp;来了。
&esp;&esp;那个被老东西捧在手心里的小祥瑞,终于来了。
&esp;&esp;“七哥哥?你在里面吗?”
&esp;&esp;门外传来少女特有的清甜嗓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小心翼翼,
&esp;&esp;“我是晚晚……我听说你旧疾复发,一直咳血,我给你带了药和炭火……”
&esp;&esp;萧烬没有立刻回答,他享受这种猎物在门外徘徊的焦灼感。
&esp;&esp;过了许久,直到门外的脚步声有些踌躇想要离开时,他才对着门缝,发出了一声极力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esp;&esp;“咳咳咳……滚……别进来……这里脏……咳咳……”
&esp;&esp;下一瞬,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esp;&esp;一股带着暖意的馨香瞬间冲散了屋内的霉味和纸灰气。
&esp;&esp;萧慕晚穿着一身粉色的斗篷,领口围着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衬得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愈发粉雕玉琢。
&esp;&esp;她怀里费力地抱着一只精美的红漆食盒,身后还拖着一袋沉甸甸的红罗炭,那模样显得有些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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