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拿起名片:“周叔,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周海生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说:“我徒弟老周,被凌国锋当枪使,现在人跑了,家散了。我不想到老了,再看到有年轻人走他的老路。”
他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茶凉了,我该走了。”
说完,他转身下楼。
脚步声在木楼梯上渐渐远去。
陈凡坐在雅间里,看着桌上的名片,看了很久。
然后拿出手机,打给苏晴。
“苏晴,马上查一个名字:孙明远,江城理工大学退休教授,现在开了一家材料检测中心。查他的背景,查他的专业领域,查他最近接了什么项目。”
电话那头,苏晴很快回应:“孙明远?我知道他。国内金属材料领域的专家,发过很多论文。他那个检测中心我知道,设备很先进,但收费很高。怎么了陈总?”
“见面说。”陈凡说,“半小时后,公司见。”
……
下午四点,轮回集团会议室。
苏晴、李强、虎哥都在。
陈凡把周海生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把那张名片放在桌上。
“材料指纹库。”苏晴听完,眼睛亮了,“这个思路我大学时听导师提过,但国内应用很少。主要是成本太高,而且需要大量的基础数据积累。”
她拿起那张名片:“但如果是孙明远教授,他可能有办法。他在这个领域研究了三十多年,手里肯定有大量的材料显微图谱数据。”
“能做吗?”陈凡问。
“能。”苏晴很肯定,“我们有那批高硫废料的样品,安泰那边有保留。取样送检,做金相分析、成分分析、夹杂物分析——只要特征足够明显,就能建立‘指纹’。然后跟凌峰当年可能留存的质检档案对比,如果能对上,就是铁证。”
“问题在于,”李强插话,“凌峰的质检档案,我们拿不到啊。那是企业内部资料,不可能给我们。”
陈凡没说话。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安然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接通了。
“安总,”陈凡开门见山,“帮我查一件事:凌峰集团铸造厂两年前淘汰的那个高硫铸钢工艺,当年有没有向监管部门报备?如果有,报备材料里会不会包含产品的质检数据?”
安然那边沉默了几秒:“你问这个干什么?”
“有人给了我一个思路:用材料显微图谱证明那批问题废料的来源。但需要对比数据。”
“我明白了。”安然说,“给我半天时间。凌峰当年那个工艺因为环保问题被勒令整改,整改方案要向环保局备案。备案材料里,很可能有产品抽样检测报告。”
“能拿到吗?”
“正规渠道拿不到。”安然说得很直接,“但如果有足够的理由,可以申请政府信息公开。或者……”
她顿了顿:“我可以找人去查档案库。但陈凡,这么做有风险。如果被凌国锋发现我们在查他,他会反扑得更厉害。”
“他已经扑过来了。”陈凡说,“安总,帮我这次。”
电话那头,安然深吸一口气。
“好。等我消息。”
电话挂断。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虎哥搓了搓手:“凡哥,就算咱们真能证明那批料是凌峰的,又能怎么样?周叔说了,打官司没用。”
“是不用打官司。”陈凡说,“我们要做的,是把证据直接寄给凌国锋。”
“寄给他?”
“对。”陈凡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凌国锋这种人,不怕法律,不怕道德,但他怕一样东西——怕失去他现在拥有的一切。怕他的生意受影响,怕他的名声受损,怕他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关系曝光。”
他在白板上写下三个字:
威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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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把证据寄给他,附上一句话:‘技术,会让所有脏东西现原形。’”陈凡转身,“他看了,会明白两件事:第一,我们知道是他干的。第二,我们有能力证明是他干的。”
李强皱眉:“那他会不会狗急跳墙?”
“会。”陈凡点头,“但他跳的方向会变。之前他躲在暗处,对我们用阴招。现在我们把他拉到明处,告诉他我们知道他的底牌——他就会忌惮,会收敛,至少短期内不敢再对我们用同样的手段。”
苏晴看着白板上的字,忽然开口:“陈总,其实我们可以做得更多。”
“怎么说?”
“周叔说的‘材料指纹库’,不只是用来对付凌国锋的。”苏晴说,“我们可以建立一个合作社内部的材料数据库。所有成员站点收上来的废料,尤其是价值高的、容易掺假的,都取样做基础分析,建立档案。这样以后再有类似事件,我们一检测,就能知道这批料是不是我们的,是从哪个环节出的问题。”
她越说越快:“而且这个数据库建起来后,我们可以对下游客户开放——钢厂、铸造厂、加工厂,只要他们需要验证货源,就可以付费调用我们的数据。这不仅能增加收入,还能让我们的供应链更透明,更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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