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户家的宅院在李家村东头,鹤立鸡群。青砖高墙,朱漆大门,门口蹲着两个石狮子,虽然石料普通,雕工也粗糙,但在这穷乡僻壤,已是难得的“气派”。
凌析和谢前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隐隐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和嘈杂的人声。空气中似乎还飘着一股淡淡的……烧纸钱的味道?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咯噔一下。
谢前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门环。
“谁啊?”门内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穿着灰色短打、长工模样的人探出头来,脸上带着愁容和警惕。
“刑部办案,”谢前亮出腰牌,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找你家管家赵贵问话!”
那家丁看到腰牌,脸色瞬间变了变,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赵管家?他、他……”
“他怎么了?”凌析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盯着家丁。
家丁咽了口唾沫,声音低了下去:“赵管家他……他昨天晚上没了!”
“没了?”谢前失声叫道,“什么叫没了?!”
“就是……就是急病,暴毙了,”家丁哭丧着脸,“昨儿半夜还好好的,今早发现时人都硬了,老爷正安排人办后事呢,棺材都都抬进堂屋了!”
凌析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
赵贵死了?
在刘莺儿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晚上,暴毙了?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带我们去见你家老爷!”凌析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家丁不敢怠慢,赶紧引着两人进了院子。院子里果然一片混乱。
几个家丁丫鬟匆匆忙忙地穿梭,脸上带着惊惶。堂屋门口挂着白布,里面隐约传来女人的啜泣声。
一口薄皮棺材就停在堂屋中央,还没上盖,周围点着几根白蜡烛,火光摇曳,映得棺材黑黢黢的,更添几分阴森。
一个穿着绸缎棉袍、身材发福、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正背着手,在堂屋里焦躁地踱步,脸色阴沉得像锅底。
看到凌析和谢前进来,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刑部办案?”赵大户语气生硬,带着明显的不悦,“我赵家正办丧事,两位大人有何贵干?”
“赵老爷,节哀。”凌析嘴上说着客套话,眼神却锐利地扫过那口棺材,“我们为邻村刘莺儿姑娘被害一案而来,想找贵府管家赵贵了解些情况。不料……”
“赵贵死了,”赵大户不耐烦地打断她,声音拔高,“急症,暴毙。什么刘莺儿?刑部办案也不能打扰亡人清净吧?死者为大,懂不懂规矩?!”
“急症暴毙?”凌析盯着赵大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什么急症?可有请郎中看过?症状如何?”
赵大户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梗着脖子道:“就是心疾,突发的心疾,请了郎中,没救过来……人都死了,还问这些做什么?你们刑部,难道还要管我赵家下人的死活不成?!”
“赵老爷,”凌析不为所动,声音平静,“刘莺儿姑娘死因不明,案情重大。赵贵作为重要关系人,却在此时突然暴毙,死因不明。按律,刑部有权查验尸身,查明死因!”
“什么?验尸?!”赵大户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
他仗着年纪,看凌析脸嫩,便抬起手指着凌析的鼻子,唾沫星子乱飞:“你个小娃娃懂什么?他是我赵家的人,生是我赵家的人,死是我赵家的鬼,谁敢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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