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析依旧沉默,她开始检查死者的双手。
手掌粗糙,指甲缝里有些黑泥。
她用小刮刀仔细地将指甲缝里的污垢刮取出来,分别放在不同的白瓷片上。大部分是普通的污垢。
但在检查左手食指指甲时,她的动作顿住了。
“有发现?”宋师傅敏锐地注意到。
凌析没有回答,而是更加专注地用细针小心翼翼地从那一片指甲的根部缝隙里,剔出了一点点极细微的、不同于煤灰和泥垢的深蓝色纤维絮,以及一小片疑似干涸的血痂。
血痂的颜色很新鲜。
她将这点微小的发现单独放在一片干净的瓷片上。
接着,她再次仔细检查了尸体的手臂、肘部和膝盖等部位。
终于,在死者左臂肘关节后侧,一个非常隐蔽的位置,她发现了一小片轻微的、新月形的擦挫伤。
伤痕很新,但表面没有大量出血,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击或挤压所致。
由于煤毒致死的尸体也会因临终前轻微抽搐碰撞产生淤伤,这种小伤极易被忽略。
凌析直起身,摘下一只手套,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岳辰急切地看着她。
“岳头儿,”凌析终于开口,声音带着疲惫但异常清晰,“从尸体表征和内部检验来看,死因确系煤毒中毒无疑。现场勘查也回报,门窗紧闭,炭盆位置不当,符合意外条件。”
“什么?!”岳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难道就这么算了?这特么也太巧了!”
“死因是煤毒,不代表这就是意外。”凌析话锋一转,拿起那片放着蓝色纤维和血痂的瓷片,又指向尸体肘后的擦伤,“你看这个。”
岳辰和沈漪都凑近观看。
“这蓝色纤维,质地特殊,非死者自身衣物所有。这血痂很新鲜,是死者本人的。”
“而这处肘后擦伤,形态特殊,像是被人从侧面用力钳制手臂时,肘部撞击到硬物所致。”凌析目光锐利地分析道,“更重要的是,指甲缝里的纤维和血痂,说明他在死前不久前,曾与人发生过近距离的肢体冲突,并且可能抓伤了对方,或者沾染了对方的衣物纤维。”
她闭上眼睛,根据这些细微的痕迹,在脑中快速构建画面:“一个身手不错的人,趁其不备,从侧后方迅速靠近,用右手铁钳般扣住死者左臂,力道很大,导致死者肘部撞到墙壁或家具留下擦伤。”
“死者挣扎中,左手挥舞,可能抓破了对方的手臂或脸,留下了血痂,同时也抓下了对方衣物上的微量纤维。”
“然后,此人迅速控制住死者,或许是用药物迷晕,或许是以武力胁迫,将其安置在密闭房间内,布置好炭盆,制造了煤毒中毒的假现场。”
她睁开眼,看向岳辰和沈漪:“所以,这不是意外,是一场精心伪装的谋杀。”
“凶手力气不小,动作干净利落,并且……很可能穿着一种含有深蓝色丝线的衣物,或许身份不低,因为这种料子不像普通百姓所用!”
岳辰听完,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更加兴奋:“妈的!果然是灭口!”
“小凌子,你能从这点头发丝一样的线索里,看出这么多门道?”
凌析摇摇头,神色凝重:“这些都是推测,仅凭这些微末痕迹,根本无法指认凶手,更别提撼动华宴了。对手心思缜密,手段老辣,几乎没留下任何把柄。”
物验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虽然确认了谋杀,但线索似乎又指向了更深的迷雾。
“不过,”凌析小心地将那点纤维和血痂样本收好,“这至少告诉我们,对手并非无懈可击。”
“只要他动过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现在,我们知道他可能受了点小伤,还可能穿着特定的衣物。”
“下一步,就是想办法找到符合这些特征的人!”
凌析的话音刚落,殓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刑部书吏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岳、岳大人!凌主事!沈主事!大、大事!外面……外面有人来自首了!”
“自首?”岳辰猛地转身,独臂一挥,“自什么首?哪桩案子?”
书吏咽了口唾沫,顺了口气,急声道:“就是……就是‘秃鹫李’这桩命案!”
“来人自称是西城的一个泼皮,名叫王五,说是……说是他杀了‘秃鹫李’!此刻正在大堂候着,已经画押招供了!”
“什么?!”岳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个箭步冲上前,“王五?他娘的哪儿冒出来的王五?他怎么杀的?快说!”
凌析和沈漪也是面色一凝,迅速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
这自首,来得太巧了!
书吏连忙禀报:“那王五供称,他与‘秃鹫李’早有旧怨,前夜因赌债纠纷又起冲突,争执中失手将‘秃鹫李’打晕。”
“他当时慌了神,见‘秃鹫李’没了动静,以为打死了人,又怕事情败露,便将其拖回住处,伪造了煤毒中毒的现场,想制造意外假象。事后心中恐惧,寝食难安,故此前来自首。”
供词听起来合情合理,时间、动机、甚至伪造现场的手法都对得上!简直天衣无缝!
几人立刻赶到刑部大堂。只见一个身材矮壮、面露惶恐的汉子跪在堂下,正是那王五。
他对自己“失手杀人”的罪行供认不讳,细节描绘得栩栩如生,情绪表现得悔恨交加,无论怎么盘问,口供都滴水不漏。
岳辰按捺不住,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王五!你说是因赌债杀人,那我问你,指使你的人是谁?是不是汇丰杂货行的……”
“大人明鉴!冤枉啊!”不等岳辰说完,王五猛地抬起头,涕泪交加,声音带着哭腔和一丝被冤枉的激动,“小的与那‘秃鹫李’纯属私怨,一时失手酿下大祸,千错万错都是小的一人的错!小的认打认罚,绝无怨言!”
“可……可大人您不能凭空污蔑小的背后有人指使啊!那什么杂货行,小的听都没听过!小的就是个混迹市井的苦哈哈,哪攀得上那些高门大户的掌柜?”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逻辑通顺,堂上记录的书记官和值守的差役们听了,都露出几分将信将疑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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