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告诉她,那样不合身份的东西,绝不可以拿出来,她要守规矩,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她记住了,在嫁给蔺檀,成为蔺家二少夫人前,她就是一个杀猪女,这不是什么需要丢脸的事情。
袁琦眼皮子抽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苏玉融下意识地害怕,这是她软弱的性格所造成的,可是害怕归害怕,她却也没退缩,重新掀起目光,语气更加坚定地说:“夫人,我要拿回我的刀,请你给我。”
袁琦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应对眼下的事情,方才祠堂发生的事情就已经够让她心头一团乱了。
她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无言片刻,不耐烦地摆摆手,“周嬷嬷,你去拿过来吧。”
“是,夫人。”
周嬷嬷片刻后去而复返,端着一个描金箱子走上前。
苏玉融一看到那只箱子,双眸便亮了起来,立刻伸手接过,抱在怀中。
蔺檀等在门口,远远地瞧见妻子过来了,怀里抱着一个箱子,他想起里面装的是什么,是苏玉融最趁手的一把杀猪刀,进京路上路途遥远,她想家的时候,总会拿出来磨一磨。
苏玉融走上前,就像两个人那时刚准备从雁北启程的时候,她抱着她最重要的东西,对他笑道:“走吧。”
这时也一样,苏玉融走到他身边,“夫君,我的事情办好了,走吧。”
第二十六章嫂嫂关爱小叔很正常。……
京郊的小院是多年前,蔺檀为幼时抚养自己的嬷嬷颐养天年准备的,几年前,老嬷嬷寿终正寝,子女也迁居他处,小院子便一直空了下来,待到今日匆匆洒扫安置妥当,已是月过中天。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不久前,苏玉融还是蔺家光鲜亮丽,锦衣玉食的二少夫人,转眼大宅院变成狭小的屋子,一身华贵的衣裙在这里都显得格格不入,突兀又拘谨。
苏玉融却不觉窘迫,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心,她伸手拂去榻边浮尘,悠然坐下,抬起眸子,细细打量这方小天地,陈设虽然简单朴素,但比起深宅大院的幽深清冷,更让她觉得踏实。
就好像回到了雁北,她的家也很小,成婚的时候,宾客们都挤不下,大家只能站在外面,可是这样小小的家,却是最让她觉得安心的地方。
蔺檀换下官袍,简单收拾了一下,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这是我名下的私产,不归族里管,是几年前为乳母购置的,不过她老人家现在已经不在了,所以屋子也空了下来,我们暂时先住在这儿。”
苏玉融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先前哭得都有些沙哑的喉咙重新变得湿润,但心头却依旧沉甸甸的,刚刚向三婶讨要东西,跟着丈夫一起离开蔺家是挺硬气,但是以后怎么办呢,她担忧地看向蔺檀,“夫君,你的功名怎么办,外头的人肯定会笑话你的,而且,那些都是你的至亲。”
“你也是我的亲人。”蔺檀看着她,昏暗的小屋里,他目光灼灼,清亮坚定,“你最重要,我自然以你为先,方才不是说过了,只要和你一起,在哪儿都是一样的,你别多想,如果为了保全仕途而背信弃义,那么读书的初衷就变了。”
蔺檀抬起手,揉揉她的头,“只是……如果没有宗族庇佑,可能以后就住不了大房子,我说过要给你买许多金银珠宝的,如今只靠那点浅薄的俸禄,可能要先委屈你一段时间,不过我会努力的,你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呀。”苏玉融扬起嘴角,唇边溢开一抹浅浅的笑意,“这有什么,没成婚前我住的地方比这儿还要小得多,可我还是过得很开心啊,我并不在乎这些。”
她也并不觉得从蔺家搬出来住有多么不自由,相反,苏玉融很开心,很自在。
明明大宅院宽敞,蔚然秀丽的庭院逛一日都逛不完,但苏玉融身在其间,依旧觉得局促,好像被一个无形的笼子套住,时常觉得喘不过气,而眼前的小院落,一眼望到底,一炷香就能将每个角落都走一遍,反倒令她觉得神清气爽。
蔺檀便也跟着笑,夫妻俩依偎在一起,说了许多悄悄话。
他们两个不管在哪儿,日子都过得风生水起,安然无忧,只是蔺家灯火通明一晚上,蔺三爷睁着眼睛,翻来覆去,守夜的小丫鬟只是走路声稍微大了一些,他便恼怒地将人提到脚边训。
袁琦进来的时候,丫鬟正跪在地上抹泪,她叹了声气,走上前,摆摆手,让丫鬟先下去了,室内只剩下夫妻二人,烛火跳动,映着蔺三爷阴沉冷重的脸色。
“不过是个下人,何至于动如此大的气?”袁琦走到他身旁,声音放得极轻,捏了捏丈夫的肩膀,温声开口,“三爷,事已至此,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蔺三爷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桌上茶盏都晃动几下,叮当作响,“我如何能不气?老二那个逆子,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村妇,竟敢……竟敢以脱离宗籍相胁,他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叔父,可还有蔺氏列祖列宗?”
他胸口剧烈起伏,只觉得颜面扫地,作为家主的威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
过去,他掌管一家上下,表面看着风光,但受族中长者掣肘,后来大哥和几个老东西都死了,他才成为名副其实的家主。
如今侄儿翅膀硬了,不服管教,不将他这个叔父放在眼里。
袁琦知道他生气,但她比丈夫更看得清现实,劝说道:“三爷,再气恼,此事也万不可声张出去,更不能顺着熙晏的意思来,他如今在朝中正是得用之时,若真将他逼急了,闹得人尽皆知,蔺家脸上难道就好看吗?旁人只会笑话我们治家无方,这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蔺三爷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当然知道蔺檀就是在逼他们低头,要他们认可苏玉融,不再找她的麻烦。
可这口恶气实在难以下咽,他沉默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难道就这么算了,任由他以此威胁宗族,我蔺家的规矩还要不要了,这笑话要是传出去,我先一头在祠堂里撞死,到地底下给祖宗们请罪,教出这种不孝儿。”
“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袁琦轻笑,语气温柔,“但此事不宜硬来。眼下且冷一冷他们,让他们在外头尝尝没有家族倚仗的滋味,实在不行,也只能将人请回来了,一族荣誉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不能因小失大,想来,二郎那孩子也不会将事情做得太绝。”
他们是不可能真让蔺檀胡来的,若他执意不肯休妻,便也只能将苏氏留下了,可是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休妻一个法子,生老病死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啊。
蔺三爷听懂了她的话,重重哼了一声,只能暂且将这口闷气硬生生咽下去了。
……
丈夫不在家的时候,苏玉融就坐在院子里绣绣花,蔺府坐落于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一整条街上,朱漆大门一户接着一户,鲜少开启,将一切窥探与喧嚣,都严丝合缝地关在了门外。
这里的富贵,是寂静的,带着拒人千里的威仪,苏玉融住了半年,只知道旁边是哪户官员或是王侯将相的府邸,但却没有见过人。
毕竟,京城不是乡下,在雁北小镇上的时候,她总能隔着一道篱笆与邻家的人嬉笑闲话。
新搬进来的小院周围也有别的民居,因为空闲太久,陡然住进人家,邻里还有些奇怪。
苏玉融准备了一些点心,分食给她们。
周围的人知道有一官员带着妻子刚搬到附近,一开始还有些畏惧,毕竟听人说,那院子里以前住的,是大户人家的婆子,据说还是公子小姐的乳母,算半个娘了,受人尊崇,想来这官员地位也不低。
但眼前的少女,眉清目秀,圆脸憨厚,说话有些腼腆,似乎很怕生,但看面相就知道是个脾气很软的人。
苏玉融不善言辞,将点心分给邻里,说了几句“多多关照”,便羞赧地钻回家去了。
贺瑶亭是趁着出门采买的由头,绕道偷偷过来的,小院不大,院墙低矮,屋舍简朴,与她从小到大见惯的亭台楼阁判若云泥,可偏偏,院中那株老枣树下,苏玉融正挽着袖子,小心翼翼地给昨日新买回来的几盆花浇水。
她没有一层一层地套着华服,攀膊扎起袖子,头发松松挽起,编了个麻花辫,斜垂在肩前,柔润的眉眼低垂,神情是贺瑶亭在蔺府大宅里鲜少见过的松弛与恬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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