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僧辩接到柳仲礼的军令时,正坐在临时营帐的案前擦拭佩剑。
中军主将王琳捧着军令闯进来,声音里满是怒意:
“都督!他柳仲礼这是明摆着刁难!十日内拿下钟离与硖石口,他明知我军只有一万兵力,东魏守军却近两万,还互为犄角,这不是逼我们去送死吗?”
帐内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
一名身材魁梧,豹头环眼的汉子沉声说道“都督,朝廷是不是因为我们是外来的军队,在处处防着我们啊?”
营帐中也的觉得对方是的是对的,从他们来到建康就没怎么受过待见,刚到建康没多久,粮草就被卸去一半。
然后就被派到了前线,去打钟离与硖石口这两块硬骨头,这些人显然还有点怒气的。
王僧辩却抬手按住剑鞘,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诸位稍安。柳大都督掌全军调度,军令既下,便无辩解的余地。况且,钟离与硖石口若不破,淮水通道永远被堵,大梁北部防线便如断了臂膀,此事关乎国运,不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
王琳急道:“可他分明是想借东魏人的手削我等兵力!将军您难道看不出来?”
王僧辩放下佩剑,指尖点在案上的舆图,目光落在钟离与硖石口的位置:
“他的心思,我岂会不知?可越是如此,我们越要拿下这两座城。一来为大梁打通粮道,二来……也让天下人看看,我们荆州兵不是什么软柿子,不是谁都能拿捏的!”
眼见手下的将领还是有些怒气不平,王僧辩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知道你们心中有气,但是事实就是吾等贻误军机,导致没能按期限与各路勤王汇合,解台城之围,如果我们不在这一仗打出点名堂立下大功!你我众人该如何于军中立足!”
王僧辩这一套深入简出的道理下来,手下的士兵也瞬间安静了不少,普通士兵不知道。
这些中高阶的,将领们知道,这军令是萧绎下的,想让他们处在如此尴尬的地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王僧辩说的有道理,原本各路勤王的军队,自家的实力不弱,可是没有机会展现。
搞到现在除了他们基本上参与台城之战的勤王军队都有功劳,要是现在不打一场翻身仗,恐怕真要被人给笑话了!
王僧辩指着舆图上硖石口西侧的一条细痕:
“你们看,这是去年雨季冲出来的浅滩,如今水势渐缓,只够小船通行。东魏守军只盯着正面航道,定然没把这浅滩放在眼里。
而钟离城东北有段城墙,当年寒山之战东魏军攻城时留下的,已经让人探明此处城墙魏军是仓促修补,墙体远不如其他处坚固这些都是我们的机会。”
众将领凑近一看,顿时眼前一亮。王僧辩随即起身,开始部署:
“王琳,你带三百弟兄,伪装成淮上流民头头的粮队。如今乱世,淮水两岸不少流民自发组织的小势力,占着小块地盘,既不敢得罪东魏,又想攒点交情。
常私下给沿线守军送些粮草换平安,硖石口守将极为贪财,最吃这一套。你们多带些金银。
就说‘刚在淮北收了粮,特来孝敬将军,求个通行方便’,再让降兵跟着对上口令,定能蒙混过关。”
王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流民头?这身份好!东魏守军哪能辨清每个流民头的底细,只要有好处,高岳肯定不深究!可万一他问粮从哪来……”
王僧辩“想来,柳敬礼与陈昕战聚寿阳的消息,已经被传到了钟离,所以你们一定要小心!”
王琳领命而去,王僧辩又取出一份名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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