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再次踏动,像滚动的碾石,把哭嚎的人群硬生生赶向那片仍在冒烟的废墟。
血腥味混着尘土,在烈日下蒸腾不散。
夕阳像一块烧红的铁,把干裂的土路烙得滚烫。骑兵的红披风卷起尘暴,沿着田埂来回巡梭,鞭梢在空气中炸出脆响。成千上万的农夫被勒成一条灰黑的线,低着头,拖着空瘪的粮袋,像牲口一样被赶回那片焦黑的村庄。
“走快点!”骑兵队长勒马高喝,弯刀在夕阳下划出一道血线。
农夫们不敢抬头,只听见马蹄踏碎土坷垃的闷声,像催命的鼓点。
骑兵一走,路旁的草丛里立刻钻出几个黑影。
最瘦小的阿米尔把手指竖在唇边,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别回头,往南边的林子钻!再回村,明年就是给王爷当靶子。”
旁边的中年农夫哈桑把破包袱往怀里一揣,咬牙道:
“我宁可饿死在路上,也不想被皇帝的马蹄踩成肉泥。听说前面有汉国商队的旧道,夜里能避巡骑。”
老妇人丽拉颤巍巍拉着两个孙子,用衣角给他们擦泪:“别哭,小声点。等月亮升到树梢,咱们就走。被抓回去,不是砍头就是卖去波斯当阉奴——那才叫生不如死。”
夜色像墨汁一样泼下来。十几条人影猫着腰,在荆棘与枯枝间穿行。
“记住,”阿米尔回头,声音在黑暗里抖动,“谁要是咳一声、踩断一根枝子,就等着全家一起上断头台。”
远处偶尔传来骑兵的哨声,像野狼嚎叫。
丽拉把最小的孙子紧紧搂在怀里,嘴唇贴着他脏兮兮的额头:“睡吧,别做梦。梦里也别回那个村子——那里只剩火与血。”
林子尽头,一条被雨水冲出的沟壑蜿蜒向南。
阿米尔第一个跳下去,回头伸手:“快!沿着沟走,天亮前能到河边。过了河,皇帝的旗子就追不上我们。”
他们像一群逃荒的蚂蚁,沿着沟壑悄无声息地滑入更深的黑暗。
身后,焦黑的村庄在晨雾里渐渐被远去的哭声和马蹄声淹没。
而前方,只有风穿过树叶的呜咽,提醒他们:不往南,就只有死路一条。
夜像一块浸了墨汁的粗布,低低压在树林上空。风从林梢掠过,卷起枯叶与尘土,发出“沙沙”的碎响,仿佛有无形的脚步紧随其后。十几名村民排成一列,赤脚踩在腐叶与荆棘之间,每一步都踩得极轻,连呼吸都压到最低。粗布裹头的老人走在最前,手里握着半截削尖的竹竿,竹竿末端还在滴水——方才用河水浸湿,只为在滚烫的沙土上留下更浅的脚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月光被云割裂,偶尔投下一道惨白的光柱,照出他们褴褛的背影:女人的纱丽被树枝撕成布条,男人的背脊布满鞭痕,孩子的脚踝被草绳勒出青紫。没有人说话,只有牙齿打颤的“咯咯”声与心跳混在一起。每当风把远处夜枭的叫声送来,队伍便猛地一缩,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中。
最瘦的少年阿米尔回头望了一眼——黑暗里看不见追兵,却能听见隐约的马蹄铁碰击石块的脆响,仿佛死神的指甲轻敲地面。他几乎要哭出声,却被身旁的姐姐一把捂住嘴。姐姐的手心全是汗,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肩肉,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别停,别回头。到了港口,就是活路。”
再往前,是密林尽头的一条干枯河床。月光下,河床像一条灰白的蛇骨蜿蜒向南。他们踩进松软的沙砾,脚印立刻被风抚平。远处,有灯火在树影间闪动——那是汉国商船的桅灯,像一座浮在海上的小小灯塔。老人低声吐出一句:“再跑三里,就能看见潮声。”声音沙哑,却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风更大了,吹动他们身上破碎的衣衫,像吹动一面面残破的旗。没有人敢停下脚步,哪怕脚掌已被碎石割得血肉模糊。他们知道,只要慢一步,身后就会亮起土邦骑兵的火把,马蹄会把他们踩进这片焦黑的土地,成为明年田里无人认领的孤魂。此刻,他们只能把希望塞进胸腔最深处——哪怕去当水手、去卖身,也好过在王爷的皮鞭下慢慢死去。
南逃的路上,留下一道由尸体、断肢与碎布铺成的暗红长带,像一条用血肉标出的回程箭头——指向他们即将被迫回去耕种的焦土。
喜欢17世纪帝国请大家收藏:()17世纪帝国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玄幻世界也有末日? 胡说!娘娘娇弱多胎不是恶鬼 在无限融合的世界呼唤爱 小巧肥臀青梅竹马娇妻为什么高潮停不下来 杀戮神格001,我在高武杀疯了 武魂通万界:开局召唤国漫女神 纯色地域 修仙种马文炮灰:逆袭成为白月光 李泽的日本留学日志 逆蝶缅北囚笼 鸿蒙道体,开局震惊姜家 令人期待的快递 自闭妹妹的失败调教 云慕仙殇 破碎的瞬间-乖巧的女儿才不会当着爸爸的面高潮 多水的女儿 凯特和儿子的性教育实践课 执念当铺 爸爸的小乖狗 不在城里卷成绩,她回村里摆大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