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记得是有一年的春天…您跟着都督来到营中…在辕门的时候…不小心被木刺划破了手…哭的厉害…营中的老伙计们一个个在面前逗着…待都督从大帐中出来时…满脸怒色…最后…最后…还是老朽给你上的药…包扎的时候…大小姐还竖着大拇指夸老朽的药一点都不疼…”
封之绗说着说着,眼中泛起回忆的温情,但随即又被一股巨大的悲伤浪潮瞬间淹没。
“可…可没想到…那一面之后…不过五六年的时间…都督…都督他就…天人永隔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尽是愤懑和无奈,“也不知是谁…竟…竟然…”
“竟然怎么样?”楚潇潇正在静静地听着封之绗的讲述,脑海中飞速搜索着那段较为模糊的童年记忆,却听到他的声音在此刻戛然而止,不由得抬眼看向他。
封之绗的脸上挂上了一副愤怒的神情,眼中极尽悲伤之感,但说话的腔调却意外的冷了下来。
“那一日,楚都督追敌深入碎叶城下,因为是突袭,就没有带着军医和辎重粮草,我们还在凉州大营中兴高采烈地等着都督凯旋而归,谁知…唉…等来的却是前线大败,十万大军魂断碎叶的消息…我们当时没有人相信这件事是真的,都督二十年的沙场拼杀,虽言胜败乃兵家常事,可这等惨烈的结果,全军覆没的战役,还是头一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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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想越气,刚刚安抚下来的情绪又一次被引爆,猛地一拍桌子,“朝中也不知何等的宵小,竟然将此次战役的失败全部归在都督头上,还要押解进京,我们几个人一商量,本想着去见都督一面,谁知连营区还没有走出去,就被人拦了下来…”
听到这里,楚潇潇眉头紧紧骤起,心中疑惑顿生,她细细回想着那日的情形…
父亲从碎叶城回来,身上的甲胄已是鲜血淋漓,头盔也不知去了哪里,额头上,脸上,包括胸前全是血。
她当时在院中开心地等待着父亲,却见父亲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摇晃着回到了书房,重重地把门关上,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后来,第二日,她趴在门上,就听到父亲在屋里自言自语,像是在和已过世的母亲说话,又像是在和自己说话,口口声声说:“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而后便传来了父亲嚎啕大哭的声音,她在门外都被吓了一跳,十几年来,从未见父亲情绪这样崩溃过,她想推门进去,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开。
直到傍晚,父亲从房中耷拉着脑袋走出来,摸了摸自己的头,脸上挤出一份非常难看的笑容,她知道父亲的心中十分难受,但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拉着父亲的手,和父亲在花园中散步。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管家便来花园中通报,说是皇上的圣旨到了,就在府门外,而后,父亲就…
“大小姐…?”封之绗见楚潇潇半天愣在那里,没有一点反应,双手却紧紧地攥成拳头,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牙齿死死咬着嘴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她愤怒的事情。
听到封之绗的呼喊,楚潇潇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封之绗,语气也比刚才柔和了许多,“封伯伯,刚刚想到了一些事情,有些出神,您刚才说是被人拦下了,知道是什么人吗?”
封之绗摇了摇头,叹息道:“不认识,但只要看到他,我一定可以认得出来…可…可这茫茫人海,老朽又将去哪里找到这个人…”
说罢,将头垂了下去,双手的指节被捏的咯咯作响,“大小姐,我们位卑言轻,来者又拿着朝廷的文书,弟兄们就是再想出去,也得经过都督同意后才能,可那阵子…别说都督的影子了,就连都督的口信都没有…所以,便只能在营中安心等候。”
“可谁曾想,这一等…等来的却是都督意外身死的消息…”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那股落寞的情感溢于言表,丝毫没有掩饰,“后来…军中变动非常大,我们这些老伙计,大多都被遣散或是调离了…”
随后,话锋一转,他扬着头,看着楚潇潇,脸上总归是挤出了一抹笑容,“天公垂怜,让都督的女儿活了下来,而且还是朝廷命官,这下,楚都督的冤屈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都督啊…您若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大小姐找到当年陷害您的那个人啊…”
说着,他便冲着大门的方向,再次跪倒,只不过这一次…是对楚雄说的。
楚潇潇连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这次,言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近感,“封伯伯,您快起来,快起来…”
半晌,待封之绗的情绪平稳了些许,楚潇潇这才又将簪子递了过去,“封伯伯,您刚才说,认得这枚簪子?”
提到簪子,封之绗的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他指着楚潇潇紧握在手中的骨簪,声音颤抖:“认得,如何不认得…此物名为‘雪骨簪’,是当年都督亲自前往西域龟兹,寻访到一位隐居在那里的异人,由从他手中求来的…”
封之绗仔细回想着当年楚雄将此簪拿回来后,楚雄曾对自己言明:“当日,都督回营后,将我叫了过去,让我辨别一下这根簪子,老朽确认此簪子安全,都督才说…那异人言道,‘此骨非寻常骆驼之骨,乃沙漠中通体雪白,被西域诸部视为祥瑞的神驼死后所遗,故名【圣驼遗骨】,蕴含神力,能辟百毒,镇邪祟’,都督特意为大小姐求来护身。”
“圣驼遗骨?”楚潇潇低头看着手中的簪子,心中骤然一紧,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间随身携带的“白骨银针”,一段尘封的记忆浮现在眼前…
永隆二年,天驼山…
师父天陀巫师将那套细如发丝,泛着冷芒的“白骨银针”郑重交在自己手中时,那苍老肃穆的声音宛若穿越时空,再次在自己耳边响起:
【潇潇,此套“白骨银针”,共三十六支,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皆是以西域传说中的“圣驼遗骨”精心打磨而成,此骨非凡物,性至洁,能感百毒,能通幽冥,今日为师传你“银针探骨”之术,你需谨记,银针入骨,非为炫技,乃是为亡者言,为生者明,涤荡冤屈,昭示真相,澄清宇内,肃净乾坤…】
当时她年纪尚小,只觉得此物非常神奇,师父的话又玄奥晦涩,隐隐还带着几分神秘,并未深究这“圣驼遗骨”究竟是何等来历,只当是师门传承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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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自己从天驼山下来也有十年之久,此刻,在此地,从一个意想不到的故人口中,再次听到“圣驼遗骨”这个名号,并且与父亲送给自己的簪子联系在一起。
这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父亲楚雄,朝廷的三品都督,数年前从西域龟兹,带回由“圣驼遗骨”制成的簪子,作为自己的生日礼物。
师父天陀巫师,身份神秘,隐居西域天驼山,拥有同样以“圣驼遗骨”打造的“白骨银针”,并且在她家遭逢巨变,父亲暴毙后收她为徒,倾囊相授,将一身验尸探骨的绝技传给自己。
而十年后,自己刚到洛阳,准备以仵作的身份重新找寻父亲当年死亡的真相,洛河畔掘出骸骨,所中的还是西域奇毒——“龟兹断肠草”,亦与西域,与龟兹有关。
父亲与师父…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而父亲,师父与龟兹之间,又有什么样的联系?
师父为何会出现在父亲死的当天晚上,她是如何发现自己藏在管家身下的?
师父选择在那时收她为徒,传授这同样材质的“白骨银针”,是偶然,还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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