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那些目光里有关切,有欣赏,有依赖,有好奇,有挑战,也有赤裸裸的欲望和占有欲。
鼻尖是数十种顶级香水、沐浴露、体香、酒气、食物香气混合而成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复杂气息。
身体时不时与不同的温软娇躯发生触碰,耳边是各种语言的娇声软语。
当他终于得以稍微从核心脱身,借口取食物走到泳池另一侧相对安静的角落。
靠在一根罗马柱上稍作喘息时,王雅馨不知何时,如同一个优雅的幽灵,悄然来到了他身边。
她手中端着一杯清澈的冰水,递给他:“喝点水吧。今天……辛苦你了。”
她的声音在嘈杂背景中显得格外清晰平静,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谢谢雅馨姐。”秦天接过,一饮而尽。
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确实缓解了口渴和那微醺的燥热。
两人并肩而立,望着对岸陆家嘴那片如同科幻森林般璀璨夺目的摩天楼群。
夜风拂来,带来一丝凉意,也吹动了她身上墨绿色泳衣外披着的丝质披肩和半干的长发。
“今天玩得开心吗?”王雅馨轻声问,目光依旧落在远方。
“挺开心的。”
秦天诚实地回答,“虽然有点……应接不暇。但看到大家能这么放松,玩得这么尽兴,感觉很好。”
王雅馨沉默了片刻,夜风将她身上一种清雅的、类似雪松混合白麝香的淡香送到秦天鼻尖。
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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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弟弟,你知道吗,有时候看着你,看着你身边这一切,我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微微侧过脸,灯光勾勒出她精致的下颌线和颈项优美的弧度,眼神却飘向了更远的地方,仿佛穿透了时空。
“我也曾有过一段……很爱做梦的时光。”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分享一个尘封的故事。
“二十岁的时候,在大学里,学的是艺术史。那时候的我,满脑子都是画笔、颜料、文艺复兴、巴洛克……还有那些关于浪漫、自由和爱情的幻想。我也偷偷写过诗,想过要背着画架走遍世界,梦想自己能成为人群中最特别的那个,被懂得的人看见,被珍惜的人环绕。”
她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没有多少甜蜜,反而带着一丝自嘲的苦涩。
秦天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夜风吹动王雅馨额前的发丝,她微微垂眸,目光落在泳池粼粼的波光上,仿佛那些碎光里也映着往昔的片段。
“后来呢?”秦天轻声问,递还空杯时,指尖不经意轻触到她微凉的手背。
王雅馨接过杯子,唇角泛起一丝极淡的、近乎透明的笑意,摇了摇头:“后来啊……现实这只手,会把很多彩色的梦,慢慢抚成单色的线。不提了。”
她转过头,重新看向秦天,眼神已恢复了惯有的温柔与清明,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被夜色完全融化的怅惘。
“所以看着你,我偶尔会想……”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能停留在做梦的年纪,是种运气。但能把梦活成现实,是种更大的本事。”
秦天看着她被霓虹勾勒的侧影,忽然觉得这位始终优雅妥帖的“雅馨姐”,身上那份距离感并非疏离,而是一层很薄的、保护着什么的釉色。
“雅馨姐,”他语气认真了些,“如果你现在还想画画,或者写诗……任何时候都可以。”
王雅馨微微一怔,随即眼底那点怅惘化开了,漾成一片温润的暖意。她没有接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像是一个无声的感谢。
然后她转过身,望向远处依旧热闹的人群,柔声说:“快回去吧,她们该找你了。”
她没再多说一句关于过去的话,但秦天已经感觉到,那平静水面下,或许藏着一段不为人知、却早已沉淀成她如今模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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