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陆玄闭关静室。
强行构筑“两界心桥”带来的反噬,远比陆玄预想的更为严重。当那道包含关键信息的意念洪流成功传递至青岚界后,他周身流转的混沌清辉与暗红丝线瞬间紊乱,如同两股失控的洪流在经脉道基中猛烈冲撞。
“噗——”
一口淡金色的道血喷涌而出,落在静室地板上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那是蕴含过度混乱真意的血液在侵蚀物质。陆玄身形摇晃,勉力维持着盘坐姿态,面色已从苍白转为一种不健康的金灰色,眉心处的道种虚影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秩序与混乱的平衡……比想象中更为精妙……”陆玄心中苦笑。他本意是以新领悟的“秩序-混乱平衡之道”作为跨越凋零阻力场的利器,却在施展过程中发现,这两种极端力量在他体内建立的“平衡”极其脆弱,如同在刀锋上行走,稍有不慎便会失衡倾覆。
此刻,体内那初步建立的“循环路径”因心神剧耗而濒临崩溃,被转化的深渊力量开始反噬,与混沌清辉展开激烈争夺。更糟糕的是,源初道种似乎也因过度消耗而陷入某种“沉寂”状态,无法像往常那样强势镇压一切。
“必须立刻稳固……”陆玄强忍剧痛,深吸一口气,开始以无上意志强行梳理体内乱象。
他不再试图强硬压制或引导,而是转而效仿天地自然——混沌本包容,何须强分秩序与混乱?既然这两种力量此刻皆存于己身,何不让它们在某种“框架”下自行演化、相互制衡?
这个念头一起,陆玄顿觉豁然开朗。他不再将混沌清辉与暗红丝线视为两种需要“调和”的对立力量,而是将它们视作自身“混沌之道”的两种不同表现形式。前者代表“秩序的演化与创造”,后者代表“混乱的崩解与重塑”,本质上都是“变化”的一体两面。
“以混沌为海,纳万流而不拒;以道心为岸,定边界而不锢。”陆玄默念真言,心神沉入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明状态。
他放松了对两种力量的所有强制约束,只是以源初道种残留的那点核心灵光为“锚点”,为它们划定一个无形的“演绎场域”。在这个场域内,混沌清辉与暗红丝线如同阴阳鱼般开始自发流转、纠缠、碰撞、融合,时而秩序占据上风,演化出精妙的法则符文;时而混乱肆虐,将符文崩解为最基础的能量粒子;时而又在某种奇妙的契机下达成短暂平衡,衍生出既非纯粹秩序也非纯粹混乱的、全新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混沌原初态”。
这个过程充满了风险,陆玄的道基在两种力量的剧烈演变中不断受损、修复、再受损、再修复,如同经历着千锤百炼。痛苦难以言喻,但他的道心却在这种极致的磨砺中越发晶莹剔透,对“混沌”本质的理解也在飞速深化。
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的剧烈动荡渐渐平复。混沌清辉与暗红丝线并未消失,也未完全融合,而是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共生结构”——它们如同两条颜色迥异却相互依存的螺旋,围绕着道种核心缓缓旋转,彼此间保持着微妙的张力与平衡。虽不如之前陆玄强行构建的“循环路径”那般高效可控,却更为自然、稳固,且似乎蕴含着更大的成长潜力。
“这才是……混沌应有的包容形态么?”陆玄缓缓睁开眼,眸中左眼混沌清辉流转,右眼暗红微光闪烁,却又在深处归于统一的深邃。他的气息依旧虚弱,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韧性”与“深度”,仿佛能承受任何形式的冲击而不溃。
就在他初步稳固状态之际,心神深处那刚刚建立的“两界心桥”通道,传来了微弱的反馈波动——是姜玄!
反馈并非具体信息,更像是一种“状态回响”与“求助信号”。陆玄能模糊感知到,姜玄在青岚界遭遇了与上古文明记忆相关的剧烈冲击,精神状态不稳,且似乎获得了关于“归墟之眼”、“寂灭之脊”、“始源之绿”等关键线索。同时,姜玄正尝试以混沌生命晶体共鸣枢纽,寻求增强联系的方法。
“上古文明覆灭的真相碎片……归墟……”陆玄心念急转,将这些信息与洪荒监测到的“凋零波动”以及自身对“终结”法则的感悟相互印证,隐约触摸到了一些可怕的轮廓。
“青岚界的‘凋零’,或许并非简单的世界死亡,而是与某个名为‘归墟’的、更宏大、更根本的‘终结概念’相关……那‘凋零意志’,可能就是‘归墟’在此界的显化或仆从……”
这个推测让陆玄心情沉重。若真如此,那青岚界面临的威胁层次,可能比魔巢的深渊入侵更为古老、更为本质。而洪荒出现的类似波动,意味着“归墟”的力量或影响范围,可能正在蔓延,或早已潜伏。
“必须给予姜玄更具体的指导,尤其是关于如何应对‘凋零’本质,以及如何利用那些上古线索。”陆玄凝神,再次沟通“心桥”。
这一次,他不再传递庞杂信息,而是将自身对“终结”法则的最新感悟、对“混沌包容变化对抗绝对静止”的思路精要、以及对“归墟”可能本质的推测,凝练成数道“道韵真解种子”,透过心桥传递过去。同时,他还附上了一段特殊的“共鸣秘法”——教导姜玄如何以混沌生命晶体为媒介,尝试与上古枢纽深处可能残存的“跨界通讯”或“空间定位”类符文阵列产生共鸣,或许能借此稳定甚至强化心桥联系,或找到其他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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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递完成后,心桥通道明显黯淡了不少,维持起来更加费力。陆玄知道,短时间内很难再进行如此强度的联系了。
他缓缓调息,开始审视自身状况与洪荒大局。
体内新成的“混沌共生结构”尚不稳定,需要时间沉淀与完善。但经过此次危机与顿悟,他感觉自己对“道”的理解又进了一步,尤其是对“变化与包容”的认知。或许,这才是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无论是魔巢深渊还是“归墟凋零”等各类极端威胁的根本——以无限包容与演化的混沌,应对万般变化与终结。
“联盟事务已安排妥当,短期内应无大碍。当务之急,是彻底稳固自身,并尝试从更高维度推演‘归墟’与魔巢的潜在关联……”陆玄心中已有定计。他需要一次更深层次的闭关,不仅为疗伤,更为参悟。
就在他准备沉入更深层次闭关时,静室外阵法再次传来波动——是银辉长老的紧急传讯。
“道祖,监测到CT-734残骸区域能量沉寂现象加剧,且‘沉寂之网’的七个深层节点中有三个出现异常的‘反向能量汲取’迹象!同时……我们布置在洪荒与青木、金石交界处的三处空间监测点,在半个时辰前,再次捕捉到一瞬的‘凋零波动’,强度虽弱,但频率特征与上次高度一致,且……似乎指向了CT-734区域的方向!”
陆玄瞳孔微缩。
魔巢的活动,青岚界“凋零”的波动,竟然在空间方位上出现了指向性关联?这绝非巧合!
“继续密切监视,提高所有相关区域戒备等级。启动‘虚空之眼’阵法,对CT-734区域及周边进行深度扫描,我要知道那里究竟在酝酿什么。”陆玄沉声回应,“另外,通知青木、金石两界,加强边境联防,若有异常,立刻互通。”
结束传讯,陆玄望向静室虚空,目光仿佛穿透了无数屏障,落在了那遥远而危险的CT-734残骸区域。
“饕餮魔帅……你到底在谋划什么?与‘归墟’有关么?还是说……你想利用‘归墟’的力量?”陆玄低声自语,心中警兆骤升。
他原本计划的深度闭关,恐怕不得不再次调整。在彻底弄清魔巢新动向与“凋零”威胁的关联前,他必须保持一定程度的对外感知与应变能力。
“也罢,便以这‘混沌共生’之态,一边稳固自身,一边推演天机吧。”陆玄重新闭目,心神一分为二,一部分沉入道基深处,继续体悟完善新生的力量结构;另一部分则保持清醒,通过阵法连接着联盟的监测网络,如同最高明的棋手,审视着棋盘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洪荒的星空下,暗流涌动愈急。而青岚界的黑暗中,获得新指引的姜玄,即将踏上寻找“寂灭之脊”的险途。两界命运,在“归墟”阴影与魔巢阴谋的交织下,越发紧密地纠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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