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阿婆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八仙桌旁坐下,拿起桌上的烟斗,慢慢点燃。苏曼卿见状,将带来的苏绣手帕递了过去:“石阿婆,我是苏绣传承人苏曼卿,这是我的一点小作品,想请您指点。”
石阿婆接过手帕,凑到眼前仔细看着,原本有些淡漠的眼神里,渐渐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她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手帕上的梅花,良久,才缓缓开口:“苏绣,我听说过,最是细腻。你这针脚,比头发丝还细。”
“您过奖了,”苏曼卿谦逊地说,“苗绣的技法也很精妙,尤其是打籽绣和辫绣,我一直很佩服。我们这次来,是想创作一幅纪念绣画,主题是‘山河同庆,文脉永续’,希望能将苏绣的细腻和苗绣的奔放结合起来,让更多人了解传统刺绣的魅力。”
顾星晚连忙拿出平板电脑,将纪念画的初稿展示给石阿婆看:“阿婆,您看,这是我们的设计稿,右侧的部分,我们想请您和其他苗绣绣娘一起完成,用苗绣的传统图腾,展现黔贵大地的风情。”
石阿婆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烟斗燃烧的声音。众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她。
过了许久,石阿婆才缓缓开口:“纪念画……是为了什么纪念?”
“是为了纪念一个重要的日子,”顾星晚认真地说,“我们希望通过这幅绣画,展现我们国家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文化交融,体现文脉传承的力量。您的苗绣,是这份文脉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石阿婆沉默了片刻,又看了一眼窗台上那幅未完成的凤凰绣品:“我很多年没绣过大幅的作品了,眼睛不行,手也有些抖。”
“阿婆,我们不着急,”顾星晚连忙说,“而且我们还有其他设计师帮忙,您只需要指导我们技法,把控整体的风格就好。我们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向您学习苗绣的技艺,把这些老手艺传承下去。”
娜迪莎也跟着说:“阿婆,您的手艺这么好,要是失传了就太可惜了。我们可以把您的针法记录下来,教给更多年轻人。”
石阿婆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真诚的脸庞,又看了看苏曼卿手中的苏绣手帕,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好吧,我可以试试。不过,要绣好这幅画,光靠我一个人不行,我得找几个信得过的姐妹一起。”
众人闻言,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顾星晚连忙说:“太好了!谢谢您,石阿婆!您需要找哪些姐妹,我们可以一起去请。”
石阿婆放下烟斗,站起身:“跟我来吧。”
她带着众人走出吊脚楼,沿着村寨的小路往里走。一路上,遇到不少正在绣花的妇女,石阿婆都热情地和她们打招呼,偶尔停下来,和她们低声交谈几句。
第一个被石阿婆找来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名叫王春燕。她正在自家的吊脚楼前绣花,手里的绣花绷子上,绣的是苗绣中经典的蝴蝶纹。王春燕的针脚利落,色彩搭配大胆,看到石阿婆带着众人过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笑着打招呼:“阿婆,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春燕,有个活计,想请你一起做。”石阿婆指了指顾星晚等人,“她们想绣一幅纪念画,要用到苗绣,我已经答应了,想拉上你一起。”
合作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顾星晚和团队成员商量后,决定将工作室临时搬到银绣寨,一来方便和苗绣绣娘们沟通协作,二来也能更深入地感受苗族文化,为绣画汲取更多灵感。
石阿婆主动提出,将自家吊脚楼的二楼腾出来给她们用。二楼原本是堆放杂物的地方,收拾干净后,宽敞又明亮,正好能放下几张大桌子作为工作台。众人齐动手,将带来的绣架、布料、工具一一摆放妥当,又从镇上买了几张木椅和一盏大功率的台灯,一个简易却温馨的临时工作室就搭建完成了。
搬进来的第一天,石阿婆就让阿雅带着顾星晚和娜迪莎去寨子里的染坊看看。染坊在寨子的下游,靠近一条清澈的溪流,由一位名叫罗阿公的老人经营。罗阿公是寨子里有名的染匠,一辈子都在和染料打交道,能用植物的根茎、枝叶染出几十种不同的颜色,而且颜色持久,不易褪色。
“我们苗绣的绣线,都是用这里的染料染的。”阿雅指着染坊里几口大染缸,笑着介绍道,“你看这缸深蓝色,是用板蓝根的叶子染的;那缸暗红色,是用茜草的根煮出来的;还有那缸明黄色,是用栀子果泡的。”
罗阿公正在往染缸里添加染料,看到她们进来,热情地招呼道:“阿雅,这是城里来的客人?”
“是啊,罗阿公,她们是来和石阿婆一起绣纪念画的,想来看看我们怎么染绣线。”阿雅回答道。
罗阿公闻言,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我们苗家的染布、染线,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不用一点化学颜料,染出来的颜色又鲜亮又自然。”他拿起一束刚染好的深蓝色绣线,递给顾星晚,“你摸摸看,这手感多好。”
顾星晚接过绣线,指尖传来粗糙却温润的触感,颜色是那种深沉而饱满的蓝,带着草木的清香。“太神奇了,”她忍不住赞叹,“比我们在城里买的绣线有质感多了。”
娜迪莎则拿着相机,不停地对着染缸、染料和罗阿公的操作过程拍照,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太有仪式感了,从植物到染料,再到绣线,每一步都充满了匠心。我一定要把这些都记录下来,做成纪录片。”
罗阿公被她逗笑了:“小姑娘,你尽管拍,要是能让更多人知道我们苗家的染布手艺,我就高兴了。”
从染坊回来后,娜迪莎就一头扎进了纪录片的拍摄中。她每天跟着绣娘们,记录她们刺绣、染线、织布的过程,还会和她们聊天,询问图腾背后的故事。石阿婆虽然话不多,但在娜迪莎的耐心询问下,也会偶尔说起一些往事。
“我十三岁就跟着我娘学绣花,”石阿婆一边穿针引线,一边缓缓说道,“那时候,苗家的姑娘,要是绣不好花,是会被人笑话的。我们的嫁衣、背扇、帕子,都是自己绣的,每一幅图案,都藏着祝福。”
“阿婆,您绣的凤凰,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娜迪莎举着相机,认真地问道。
石阿婆抬头看了一眼窗台上的凤凰绣品,眼神柔和了许多:“凤凰是我们苗家的神鸟,象征着吉祥、幸福。绣凤凰,是希望家里人平平安安,日子越过越好。”
娜迪莎点点头,将这些话都记录了下来。她发现,苗绣的每一个图腾,都有着深刻的寓意:蝴蝶纹象征着生命与繁衍,鸟纹象征着自由与吉祥,几何纹则代表着山川与河流。这些图腾,是苗族人对自然的敬畏,对生活的热爱,是刻在骨子里的文化印记。
与此同时,绣画的创作也正式开始了。苏曼卿带着几位负责苏绣部分的设计师,在工作台的一侧忙碌着。她们先将绸缎固定在绣架上,用铅笔画出大致的轮廓,然后开始绣左侧的江南风光。苏曼卿负责绣亭台楼阁的细节,她的缠针绣细腻流畅,将亭台的飞檐、楼阁的雕花表现得栩栩如生;林薇则负责绣小桥流水,她的套针绣层次丰富,将流水的灵动、水草的摇曳展现得淋漓尽致。
工作台的另一侧,石阿婆和几位苗绣绣娘也在忙碌着。王春燕已经将百鸟朝凤的轮廓勾勒了出来,正在用平绣打底;李娟则在染好的深蓝色土布上,用蜡笔描绘着几何纹样,准备进行蜡染;阿雅则在一旁分拣绣线,将不同颜色的绣线分类摆放整齐,方便大家取用。
顾星晚则在两边来回穿梭,协调着整体的进度。她发现,苏绣和苗绣的技法差异很大,苏绣注重细腻、逼真,追求“以针代笔,以线代墨”;而苗绣则注重粗犷、奔放,追求色彩的碰撞和图腾的寓意。要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技艺融合在一幅绣画上,确实需要花费不少心思。
“苏老师,您看这里,”顾星晚指着中间过渡的祥云部分,“苗绣的辫绣已经绣出了轮廓,我们用苏绣的缠针绣在上面点缀一些云纹,会不会更自然?”
苏曼卿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可以试试。缠针绣的线条细腻,正好能中和辫绣的粗犷,让过渡更柔和。不过要注意绣线的颜色,要和苗绣的色彩协调。”
顾星晚点点头,立刻让人拿来合适的绣线,和苏曼卿一起尝试起来。她们先在辫绣的轮廓上,用淡金色的绣线绣出细小的云纹,然后再用银白色的绣线点缀,果然,两种技法结合在一起,祥云的层次感立刻就出来了,既保留了苗绣的奔放,又融入了苏绣的细腻。
石阿婆看到后,也忍不住点头称赞:“这样绣很好,就像大山和流水连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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