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务厅的廊下,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落在张伟脚边。李斯的门客赵鞅手里把玩着一枚玉珏,眼神却像钩子一样盯着张伟,刚才那句“农桑与法治孰重”的问话,还悬在空气里,带着不容回避的压迫感。
张伟攥紧了手里的农桑表格,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清楚,赵鞅的问题就是个陷阱——说农桑重,会得罪主张“法治为本”的李斯;说法治重,又会让刚提拔他的吕不韦觉得他“忘恩负义”;要是说“都重要”,又会被当成敷衍,落下个“立场不明”的评价。
“赵兄这话问得,倒让我想起在县域遇到的一件事。”张伟没直接回答,反而岔开话题,语气带着几分回忆的松弛,“去年关中某县推赋税改革,按实际产量收税,这本是便民的农桑实务,可执行时却出了乱子——有吏员借‘法治’之名,故意提高税率,说‘律法没明说减产可减税’,害得村民差点闹事。”
赵鞅眉梢一挑:“你是想说,法治碍了农桑?”
“不是碍,是用错了地方。”张伟连忙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卷县域赋税表格,展开在赵鞅面前,“后来我按《秦律?农律》‘灾年减租’的条款,做了个‘产量-税率’对应表,亩产低于2石的农户,税率自动降1成,还在表格里标注了律法依据。结果呢?不仅没违法治,反而让改革顺顺利利,村民缴粮积极性还高了不少。”
他指着表格里的“律法依据栏”,语气诚恳:“我觉得,农桑和法治不是‘孰重孰轻’,是‘相辅相成’。农桑是民生根基,得靠法治定规矩、防贪腐;可法治也得贴合农桑实务,不能拿着条文生搬硬套——就像这表格,既有农桑的产量数据,又有法治的条款支撑,缺了哪个都不行。”
赵鞅盯着表格里的“秦律?农律第十八条”标注,沉默了片刻,又追问:“那你觉得,吕丞相主张的‘杂家治世’,和我家大人推行的‘法家规制’,在农桑上该怎么融合?总不能各说各的吧?”
这一问更刁钻——直接把吕不韦和李斯摆出来,逼张伟选边站。张伟心里清楚,赵鞅要的不是“融合方法”,是他的立场表态。他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枯叶,笑着说:“赵兄看这叶子,要是只按‘杂家’说的‘顺其自然’,它烂在地里会生虫;要是只按‘法家’说的‘一刀切’,把所有叶子都烧了,又会伤了树根。不如像咱们整理农桑素材那样,好的叶子留着肥田,坏的叶子集中处理——不管是‘杂家’还是‘法家’,只要能让农桑增产、百姓增收,就是好法子。”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一个基层来的吏员,不懂什么‘治世之道’,只知道做事要务实。就像现在编《吕氏春秋》农桑篇,吕丞相要‘集众家之长’,李大人重视‘规矩分明’,我就把各家农桑技术按‘是否合规、是否实用’分类,合规又实用的优先收录,不合规的标注问题,不实用的说明原因——这样既不违吕丞相的意,也没丢李大人看重的‘规矩’,不也挺好?”
赵鞅听完,盯着张伟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你这小子,倒会打太极。不过话说得在理,确实比那些只会空谈派系的吏员实在。”他收起玉珏,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递给张伟,“这是李大人整理的‘农桑法治条款汇编’,你要是编书用得上,就拿去参考。至于刚才的话,我会如实回禀大人。”
张伟接过竹简,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这场试探,算是暂时过关了。他拱手道谢:“多谢赵兄,也替我谢过李大人。若有农桑实务上的疑问,我再向赵兄请教。”
赵鞅点点头,转身离开时,又回头叮嘱了一句:“在咸阳,多做事,少站队,比什么都强。”
看着赵鞅的背影消失在廊尽头,张伟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汗湿。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法治条款汇编”,又想起吕不韦提拔他时的场景,心里一阵感慨——在这咸阳的权力漩涡里,想安安稳稳做事,比在县域应对蝗灾、粮商难多了。
“哟,张舍人这是和李大人的人聊得投机啊?”身后突然传来陈舍人的声音,语气里满是阴阳怪气。张伟回头,只见陈舍人手里拿着一卷文书,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刚被吕丞相提拔,就忙着巴结李大人,这算盘打得,整个政务厅都听见了。”
“陈舍人说笑了,赵兄只是来送些农桑条款,方便我编书用。”张伟压下心里的不悦,语气平淡。
陈舍人却上前一步,凑近他耳边,声音压低了几分:“你以为李斯真的看重你?他是想借你的嘴,探吕丞相的底。还有,别以为吕丞相提拔你,就万事大吉了——丞相府里,盯着你这‘异类’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说完,陈舍人没再纠缠,甩着袖子走了。张伟站在原地,手里的竹简仿佛重了几分。他知道陈舍人说的是实话——他这个“用表格的基层吏”,在满是士家子弟、派系分明的丞相府里,本就是个“异类”,现在又被吕不韦和李斯两边注意到,处境只会更难。
可没等他细想,一名丞相府的内侍就匆匆走来,手里拿着一卷盖着吕不韦印信的文书:“张舍人,丞相有令,咸阳周边三县近日粮价波动异常,传言是粮商囤积居奇,命你即刻前往调查,三日内提交调查报告。”
张伟心里咯噔一下——粮价调查本是民生实务,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派给他,又是吕不韦直接下令,难免会让李斯派系觉得“他是吕不韦的人”;更重要的是,他刚到咸阳不久,对周边三县的情况不熟,手里只有之前整理的农桑数据,调查起来难度极大。
“内侍稍等,我即刻准备。”张伟接过文书,心里却已经盘算起来——他得尽快联系县域的王二牛,让他帮忙打听周边三县的粮商情况;还要带上之前的表格,用“农户-粮商-粮仓”三联对账法,查粮价波动的根源。
可他刚转身回屋收拾东西,就看到陈舍人站在远处的廊柱下,正对着一名陌生吏员低语,那吏员手里拿着的,赫然是周边三县的粮商名单。张伟心里一沉——陈舍人肯定在背后搞鬼,说不定已经给粮商透了消息,等着看他调查失败,好借机向吕不韦告状。
夕阳彻底落下,政务厅的灯笼被一一点亮,昏黄的光线下,每个人的影子都显得格外模糊。张伟收拾好表格和文书,背着行囊走出政务厅,心里满是忐忑。这场粮价调查,表面是民生任务,实则可能是陈舍人设下的又一个坑;更麻烦的是,他一旦深入调查,难免会触碰到某些人的利益,甚至可能再次卷入吕不韦和李斯的派系纷争。
夜色中的咸阳城,灯火璀璨,却没有一盏是为他而亮。张伟骑着马,沿着官道向城外走去,心里反复琢磨着——他该如何在不站队的情况下,查清粮价波动的真相?陈舍人又会在背后使出什么手段?前路漫漫,迷雾重重,张伟知道,自己又一次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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