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若汐,你当我瞎的啊!”车门一关,子洵就发作了。
“你怎么了?”若汐吃惊地看着他,想了想,恍然大悟:“你、你以为……”
“是啊,人家出身显赫、长得又俊,更难得的,是对你关怀备至。他怎么知道你胃不好,要吃酥软的东西啊?还有昨夜,你睡在厅里,是真醉了走不了,还是故意留下来的?”
子洵气得都快炸了:你明知道他对你不怀好意,还和他亲热成这样,你到底想怎样?
若汐本想和他解释,但这涉及到楚沛楠的**,似乎不太适合在司机面前宣扬。只得忍住气,柔声劝他:“子洵,我和他没什么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胡思乱想?”子洵冷笑起来:“岑若汐,你不要把天下人都当成傻子。楚沛楠喜欢你,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若汐红着脸,点点头。
“那你还让他如此亲近?你也喜欢他,对吧?”子洵恶狠狠地瞪着她。
若汐看了司机一眼,他似乎也在后视镜中偷偷地看她。不禁生气地叫道:“齐子洵,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你不要把自己龌龊的思想硬加在我们身上!”
“哈哈哈,什么我们?”子洵大笑起来:“亏我一直以为,我和你是一家人,原来你和他才是。我们?叫得可真亲热!”
“停车!”若汐大叫一声,汽车猛地刹住,两人同时往后一倒。
若汐坐稳后,一把推开车门,愤恨地走出去,然后“啪”地关上。
“齐少爷,这……”司机为难的看他。
“开车!”子洵气哼哼地说。
“可少帅的吩咐,是把齐少爷和少奶奶二人都平安得送到府上。”
“出了事让楚沛楠来找我!开车!”子洵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票,扔过去:“我说的,我负责!”
司机无奈地一踩油门,汽车绝尘而去。留下若汐一个,站在原地发呆。
“齐子洵!你混蛋!”若汐气得直跺脚。她无奈地望望左右,顺着记忆的方向,一点点地往回走。
若汐赌着气,在大街小巷间穿来穿去,冷风激得她抓紧了领子。饶是镶了圈狐狸毛,还是冻得够呛。照她原来的性子,必定要在外面躲几天,让那个姓齐的尝尝担忧的滋味。无奈英雄气短,身上没有半分钱,最后还是得乖乖地回齐家去。
“齐子洵,你这个没有人性的混蛋,活该被爹打死!我再也不会同情你了。”
她在心里不断地咒骂他,双脚越来越沉重。
“啊,不行了。”她无力地坐在路边,眼睛呆呆得望着前方。一辆人力车由远及近地跑来,她急忙挥手大叫:“车夫!这里!”
突然,旁边窜出一个拎着提箱的女人,一下子冲到了车夫前面:“太好了,终于有车了。”
“哎!清天白日的,你这个女人,怎么不讲理啊?”若汐本就走了一肚子的火,好不容易叫来的车又要被人撬走,忍不住跳起来就开始吼。
那女子愣了片刻,也不甘示弱地叫道:“哼,车夫明明是看到我招手才过来的。你一个小女子,站在街上鬼吼鬼叫的,像什么样?我赶时间,你再等一辆吧!”
混蛋!若汐气得涨红了脸: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吗,先是被齐子洵丢在路边,又被不相识的人欺负。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我就不是岑若汐!
她对车夫大吼道:“你说,是谁叫的?”
车夫为难地看看她,又看看女人:“其实,我也没看清……你们站得不远,我本以为你俩是一起的。”
“什么!”若汐气哼哼地瞪着她:“谁和她在一起啊!你听着,你现在拉我去,我付你双倍!”
“哈哈,用钱来压人么?”女人冷笑道:“好,我付你三倍!现在就付!”她从贴身的小皮包里掏出钱,丢给车夫。
“你!”若汐立刻气馁了,她本想照上次到了齐府再付钱,但目前的形势,俨然是拿不出现钱就落败了。
她咬咬牙,拦住车夫的去路:“我是玉缘斋齐府的三少奶奶,虽然现在我身边没有钱,但如果你送我到府上,到时自然有人付你五倍价钱!”
“什么?你是齐府的三少奶奶?”那女子显然吃了一惊。她仔细打量着若汐:“你……没骗我?”
“骗你做什么?”
“那你是子洵新娶的媳妇?杭州岑家的二小姐?”
“是啊。”若汐点点头:不对,她干嘛叫他子洵?好像很亲近的样子,难道又是齐子洵的另一个红颜知己?
若汐不禁带着怀疑的眼光看她:她穿着正红色的衣裙,袖子上绣着蝴蝶纹样,裙子下摆略有点污迹,但看得出是上佳的绸缎。外套一件淡绿色泥大衣,眉尖微微上挑,嘴唇极薄,脖颈细长,年纪似乎要比子洵大上两、三岁。她的长相还算是清秀,只是说话太过咄咄逼人,便失了些大家闺秀的气度。
她把提箱放到车上,然后向若汐招招手:“上来吧,我也去齐府。”
看若汐满脸狐疑的样子,女人微笑道:“我是齐子伶,子洵的大姐。”
一路上,子伶向若汐谈起了她的事:她是齐老爷和原配夫人生的孩子,但她母亲福薄,生下她不久就得病死了。后来,她偶遇了到此游玩的金陵陈家公子。父亲本看不上他,奈何她鬼迷心窍非要嫁,为此不惜闹到父女决裂。但陈秋彦本非良人,娶了她不久,便开始眠花宿柳。又借口她到府两年不曾生育,渐渐地变成了陌路人。见儿子不喜,婆婆对她更是生厌。三不五时得折磨她,把她一个好端端的少奶奶硬当成粗使丫头来用。这样硬受了三年,实在是忍无可忍,便趁家里人去佛寺进香的机会,带了点体己,偷偷地从金陵坐火车回苏州。
说到最后,子伶已是泪光盈盈。她用手绢轻轻擦拭着眼角,可怜巴巴地对若汐说:“其实我在金陵,无时无刻不惦记着齐家,惦记着爹。但一想到出嫁之前对他说的绝情话,真是没有脸再见他。子钧、子洵的婚宴,我虽接到帖子,却都没有来,只因我无地自容。要不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
若汐叹了口气:世上男儿太多负情薄幸,要遇到一个真心呵护的良人,该是多么不易?
思虑间,子洵的脸又浮现在眼前,她不禁又生起气来:你这个小气鬼,无缘无故地在外人面前冤枉我,如果今天你不先和我道歉,我就从此再也不理你了!
齐府到了,若汐先下了车,回头看见子伶有些踌躇地坐在车上。她知道子伶的心事,便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门前。子伶感慨地抚摸着那两头青石狮子,眼神里透出无限伤感:“爹,我回来了。”
然而,这个时间上齐家明已经去了铺里。府上,只有还在养伤的子钧、服侍的悦然和一回到家就关上门生闷气的子洵。子伶先去拜望了齐夫人,又由她陪着,认识了悦然。若汐用热水洗净了手、脸,趁着空当,回到自己的房中,用钥匙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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