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出嫁前在家里人微言轻,可是这次回门,谁都礼让着她,刚才吃饭时,祖母竟然为了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我,一点面子都不留,还不是因为她嫁了个侯府世子?我不要被二姐姐欺压着,不要看她的脸色!”俏宁越说越气愤,最后气得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好几个音度。
钟氏听得一直眉头紧锁,面色也是越来越沉重:“所以你就想着要嫁一个比赵洛岩更出色的夫君?”
俏宁点点头:“是的,我要嫁一个家世、相貌、才能都在赵洛岩之上的男子!”
钟氏看着自家女儿野心勃勃的样子,不由深深叹口气,是自己一直以来的纵容才养成了俏宁这般无知无畏、掐尖要强的性子,如果不把这个苗头板正,只怕以后她就要受苦了。钟氏语重心长道:“乖女儿,不是家世相貌才能强才是良配,咱们这样的人家,高嫁到豪门里,只能是受气的份。你看到倩宁来家里,你祖母她们都给她几分薄面,也就是如此而已了。要是她在侯府真有什么事情需要娘家帮忙的,咱们陆家哪里说得上话?再说了,你看今日,倩宁和赵洛岩可是有半分甜蜜?且不说侯门深似海,机关隐私到处都是,就是夫君的心也是不好把握的啊……”
俏宁被说得有些儿糊涂了:“那要是照娘的说法,什么人才能称得上是良配呢?”
“家世清白,人口简单,能吃苦上进的青年才俊,必是与你堪堪相配。”
“我不要!”俏宁甩了袖子狠狠说道,“要是嫁到那样的人家,我还有什么面子在其他姐妹们面前出现?我不要!”
“陆俏宁!有你这么跟娘亲说话的么?”钟氏也动了气,“面子重要还是里子重要?你要是嫁了人在婆家吃苦,那些姐妹们能帮你分担一二么?”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嫁个好人家就会吃苦?我偏要嫁给你看!”俏宁丝毫不退让。
钟氏张了嘴想要再说几句,却是突然握住了肚子,似是不舒服。
俏宁有些吓着了,刚想要问几句,陆运来走了进来,看到钟氏面色发白又捂住肚子,也是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握了钟氏的手:“怎么了?不舒服么?”又转了头训斥俏宁:“知道你母亲怀孕,你还来烦她,要是你母亲出点事情该怎么办!”
被陆运来一骂,俏宁本来有的一点歉意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咬着嘴唇,胡乱行了个礼就跑了。
“这孩子,越来越放肆了。”陆运来低低骂了一句。
钟氏强撑着为俏宁辩解道:“也是因为妾身突然怀孕,她有些失落才会无礼的,老爷看在妾身的份上就别怪她了。”
“好啦,我也就是说说。你怎么样?要不要叫个大夫进来看看?”
钟氏摇了摇头:“不用了,没什么大碍的,只是一时没有缓过劲来。”说着又把头依偎到陆运来的肩膀上,娇声道:“只要老爷常陪在妾身身边,妾身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倩宁回到侯府,先去了韵华堂向刘氏汇报回门的情况。
当着刘氏的面,赵洛岩态度谦和,回答落落大方,再看倩宁,低着头,面容恬静,刘氏看着这么一对人儿,心里是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长房很快就后继有人,失落的是自己终是没有福分看到亲生儿子成亲生子。
想到赵落丘,刘氏的心情不免低落,连带着也没有心思再应酬,便让倩宁和赵洛岩回去休息了。
大丫鬟灵儿看到刘氏落寞的样子,哪里会不知晓自家主子的心中之痛,心里叹了口气,给刘氏披上了一件外套:“夫人,夜深了,多穿点才是。”
刘氏拢了拢衣领,微微笑道:“还是你最贴心。”
“夫人说的哪里话,若论贴心,奴婢可是比不上二姑娘的,还有大少奶奶,看着也是个细心懂事的,今日里出了这么个岔子,也没见她慌乱生气,方才跟世子在一起也是和和美美,这份气度一般人家的媳妇可都比不上呢。”
刘氏颔首道:“倩宁是个好孩子,我也很是喜欢她呢。”
灵儿顺手给刘氏捏着肩膀,细声说道:“奴婢瞧着大少奶奶的性子是个贞静的,必是不好意思主动,而世子那边又有世子夫人伺候,一时半会忽略大少奶奶也是难免的。奴婢觉得,等过了两日,大少奶奶小日子干净了,是不是得夫人您出面让大少奶奶和世子圆房了?”
刘氏认真想了想:“你这话还真是提醒我了,明日记得请了听雨轩的莫妈妈过来,问清楚了大少奶奶的情况就该及早做打算了。”
灵儿甜甜地应了一声:“哎,奴婢记得了。”
刘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说道:“蜜儿,你去拿本老黄历,我得先看看日子,这圆房的日子也是很重要的呢。”
“正是呢,挑个好日子,一怀就怀上个哥儿,夫人多年的心愿也算是了了。”灵儿顺着说道。
一旁的蜜儿急忙从箱笼里翻出了本黄历,递给刘氏。
刘氏翻看着黄历,一会嫌这个日子不好,一会又挑那个日子太晚,一时倒是把方才的低落一扫而空。
灵儿微微舒了口气,低声说道:“夫人,奴婢去把今儿庄子上新送过的果子酿送点给二姑娘。”
大冷天的,没有什么新鲜瓜果,侯府的庄子历年都会在盛夏收集了新鲜的果子酿成汁,秋冬的时候喝着也算是解了不能吃水果的馋劲。
刘氏点头道:“去吧,她就爱喝这个,你给她多拿点去。”
灵儿应声退了下去,唤了个粗使的小丫鬟,拿了两大瓶果子酿,走向翠柳阁。
待到了翠柳阁,梦芊身边的大丫鬟弄玉迎了出来:“怎么大晚上的你还过来了?”
灵儿指了指小丫鬟手中的那两大瓶果子酿:“知道二姑娘喜欢这个,夫人就命我赶紧送了过来。”
弄玉一看,原是果子酿,就叫了下人接了过去:“今儿姑娘还在念叨呢,怎么今年果子酿送来晚了,结果晚上就来了,明儿可是有口福了。”
灵儿笑道:“可不是么。姑娘呢?可是歇息了?”
听得灵儿这一问,弄玉便知晓她有事要通禀梦芊,便道:“还没呢,姑娘还在看书,姐姐快随我来吧。”
灵儿见了梦芊,便把倩宁回门遇到的突发状况,晚上刘氏触景伤情后又宽慰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梦芊点头道:“你做的很好,母亲身边能有你,真是我们母女的大幸。以后还有劳你多多劝慰母亲了。”
灵儿恭敬答道:“姑娘不用客气,奴婢这条命本就是夫人救下来的,能在夫人身边伺候是老天爷对奴婢的恩赐。奴婢必当全力伺候夫人。”
梦芊对灵儿的忠心和聪慧很有信心,不然也不会放心从韵华堂搬出来。“那母亲最后定下来什么时候让大嫂和二哥圆房了么?”梦芊问道。
“没有,”灵儿摇摇头,“夫人还得先问问大少奶奶的小日子何时结束才能定下来。”
“恩,那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再来及时通知我。”
灵儿应了下来,福身行了礼就退了下去。
“姑娘,咱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待得灵儿走了之后,弄玉掩上门,轻声问道。
“想办法阻止大嫂和二哥圆房,或者想办法不让大嫂怀孕!”
“这,这是为什么?”弄玉失声问道,“咱们不是应该及早让大少奶奶怀孕么?”
“为什么?当然是不能让仇人的儿子当了咱们长房的子嗣!”梦芊咬着牙,面目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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