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似乎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现苍猊的靠近,仍是一脸凄然与寂寥的望着远处星光揉碎的江水幽幽无语。
“怎么,你想从这跳下去?”苍猊来到女孩身旁两米处时,忽然开口问道,声音淡漠而萧索,又似乎有一丝打趣的味道。
女孩缓缓地转过了脸,似乎并不感到苍猊这句话来的有些突兀,似乎她早就知道苍猊要到这里来,要对自己说一句话,而自己也只是在这一刻很自然的转过脸来听他说话,看他说话。
女孩微微一笑,原本落寞的俏脸上顿时便露出无限风韵与娇媚,她声音疏懒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句话听来好像只说了一半,但女孩却并没有再往下说。
苍猊点点头“你想问什么?”
女孩有转过脸去,望着那波光碎裂的江水道“你说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会随江水流到哪里去?”
苍猊道“你想跳下去?”
女孩点点头“我想看看我究竟会被带到哪里!”
苍猊轻轻叹了一口气,望着那晦暗幽黑的江水道“或许它会流到它该去的地方,至于到底是哪里,只有那江水知道!”
他的声音萧索冷漠,却又似乎含情脉脉,亦如刚才女孩说话的口气。
苍猊的猜错没有错,感觉的也很准确,这个女孩果然是有着不同寻常的经历,以至于在说道死亡时,竟然会如此轻描淡写不足为意。
能另一个人对自己生命毫不在乎事情或许有很多,比如眼下的苍猊,似乎就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他觉得自己现在活着,并不是为自己活着,而是犹如行尸走肉般为水姐活着,作为他的一把凌厉的工具而活着。
试问,一个人若是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与其活着为别人去做那些他本就不想做,甚至是令他恶心厌恶痛苦乃至发疯的事情,死亡无疑正是一种永久的解脱。
别人不了解苍猊的痛苦,不了解他的孤寂,更不了解他生存的意义。不说是别人,就是他自己也似乎并不了解。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自己到底有没有真正为自己活过?
这种对自己的不解,对自己的迷茫,正如眼下他对身旁女孩的不解。他不明白在女孩的心中有什么事情足以让她轻看生命,淡然死亡?她还很年轻,而且很美丽,正如清晨初绽的花蕾,备受很多人的垂爱与追捧,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时代不正是她的么?
夜越来越深,大桥下的江面上已经罩上一层薄雾,迷迷蒙蒙飘渺虚无。透过那轻纱似的薄雾,可以看见远处城市大街上的闪烁灯光,伴随着几不可闻的老鸦啼鸣与夜犬沉吠声,如泣如诉袅袅不觉。就宛如深闺的少女蓦地思念起了他的心上人,又不乏凄然。
女孩的秀发青丝在夜风中卷舞飘飞,她却并不在意这些。那张孤寂凄然落寞无助的脸映衬着那飞舞的发丝,简直清丽可爱妩媚娇俏极了。加上她穿的并不多,单薄的衣衫在这初秋的深夜显得是那样萧瑟,那样冰凉。
苍猊虽然不知道女孩是怎么想的,但在那一刻,夜风吹着的似乎已经不再是女孩的柔弱,而是自己坚毅而炽热的心。
夜是这样的静,但苍猊的心却并非像这萧瑟的秋夜一样沉静冰冷,他忽然开口道“从这里跳下去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女孩双眼迷离,望着那若隐若现的江面淡淡道“怎么,你难道要阻止我?”
苍猊嘿然一笑,既像是无奈,又像是自嘲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问问你是不是真想跳!”
女孩依旧没有看苍猊,说道“既然你不想阻止我,那么我跳与不跳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问不问还不是一样!”
苍猊点点头,似是赞同女孩的观点,但依旧继续开口道“我的意思是,你若是想跳,不妨我陪你一起跳,你一个人跳下去,难道就不觉得多孤独么?”
女孩笑了,那种笑能让人见了心痛。她一边笑着,一边转过脸来望向苍猊“你怎么也不想活了?”
苍猊摇摇头“我其实早就该死,根本没有什么‘也’不‘也’的!”
女孩这时才似乎对苍猊的话来了兴趣,望着他那张冷漠又微带苦笑的脸道“你是该死,还是想死?这两种死法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苍猊嘿然“或许你说的对,该死和想死根本就是两回事。不过眼下看来,我既是该死,又是想死!”
女孩道“你觉得自己为什么该死。”
苍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睛微眯,像是在回忆一件很久远的事情,良久才道“我活着会给别人带来不幸!”
女孩对苍猊的话不为所动,辩驳道“这个理由似乎不是很充分。每个人活着,多多少少都会给其他人带来一些不幸,但是相反,也会给一些人带来幸运。”
苍猊道“可是我这个人只能给别人带来不幸,却从来没有给任何人带来过幸运!”
“不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我不信!”女孩似是有些惊异,但神se却并没有丝毫改变。
“是啊,所以我说我该死,我这个人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苍猊接口道。
女孩微微一顿,忽而摇摇头道“那也,你不觉得现在我就很幸运么?”
苍猊轻轻一笑“难道是我给你带来了好运?”
女孩嘴角微翘,心情似乎要比刚才好了许多,但却并没有回答苍猊的问题,只是一转话头又问道“那你又为什么想死呢?”
苍猊转身也坐在了那大桥上的石墩边,叹口气道“你觉得一个人若是像木偶雕像般,好比行尸走肉一样活在世界上,他的存在还有意义么?”
听到这句话,女孩似是想到了什么,神se一怔道“那你还有朋友啊,还有亲友啊,还有许许多多在乎你的人啊,你虽是不必为自己活,但却可以为他们活着啊!”她的声音灵动而飘忽,纤细而富有磁xing,就像婉转的歌声回荡在你的心扉之间,让人不觉宽慰与温暖。
苍猊摇摇头“我这个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人在乎我。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无牵挂!”他望着远处缭绕的雾气,一边出神一边开口说道,神情凄迷,直yu让人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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