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临走时,还有些依依不舍:“待朕有空再来听你说,果真是前人之鉴,后人之师。”
陆宛欲哭无泪,只得称是,送走了皇帝。
陆宛一晚没睡,也顾不上给贵妃请安,皇帝走后便歇下了。
陆宛醒来之时,已是日晒三竿。
被皇帝这样一番折腾已是饥肠辘辘,路白立刻命人传膳,陆宛用过饭后,一直觉得挂念容妃,遂是去了寿康宫。
容妃的精神似乎是好多了,面色也不如从前那般了。
容妃见到陆宛,强撑着起身。
陆宛慌忙跑了过去,在容妃的身后垫了一个枕头。
“你来了!”容妃欢喜一笑。
陆宛一面点头,一面坐下:“来看看姐姐。”
容妃笑了笑:“说起来,我还真是该谢你,路白那丫头的方子,可真不错。”
陆宛听闻,不由莞尔,握住容妃的手:“若姐姐的身子能好,那便比什么都强了,路白也该替姐姐欢喜了。”
说着,陆宛同路白相视一笑。
容妃笑着拨了拨陆宛垂下的碎发,眼神极为宁静:“听说昨儿皇上在你那里了?还让记档了?你终于是想明白了,想明白就好啊!也好早日替皇上生个一儿半女,你的下半生,也算有所依靠了。”
陆宛摇了摇头,解释道:“并非姐姐想的那样,事实上,我只是和皇上促膝长谈了一夜。”
容妃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淡淡一笑:“你说的我自然是信,这是皇上有意让你不让这后宫中人欺负了。”
陆宛也聪明,听容妃说记档了,就明白了,可以说她是唯一一个不曾被皇帝临幸过的嫔妃,她给皇帝讲了一夜故事,皇帝给她的回报就是不犯她的恩宠,也不会让人轻视了。
陆宛轻悠一笑,扯开话题道:“且不说这个了,涵妃可有来找过姐姐?”
容妃点了点头,风轻云淡道:“但我不曾让她进来,我知晓她欲言之事,我的仇,我自己报,无需她人染指。”
陆宛出声问,容妃便已猜出来了,涵妃定然也是找过陆宛了,容妃叹了一口气。
陆宛有些不解,容妃解释道:“我父亲早已知会了我这事,涵妃之父,贵为帝师,和皇上感情自是匪浅,可那唐右丞,却落了把柄在帝师手中,可惜了!”
陆宛听完后才明白了,原是有这个内幕在,能把涵妃教的清高自傲的人,定然也是孤傲之人。
皇帝能一再容忍涵妃,也是看的帝师的面子。
容妃握住陆宛的手,也不看她,盯着被子语气,语气却极为温婉:“姐姐从不求你来助我什么,你照顾好自己就成,姐姐的事姐姐会自己做,你明白吗?”
容妃的口吻,宛若一个真的姐姐一般,陆宛不禁眼眶一湿,咬唇点了点头。
容妃见她明白了,这才细细说道:“你别看我这病着呢!其实我都知道,恐怕皇上昨日留在你那儿的事儿,她们都知道了,明日你去给贵妃请安,也仔细些,我从前对你说的,你也记着呢!我只恨我这身子骨不能替你周全了。”
陆宛终是忍不住垂泪,容妃待她,真的是好得如同亲妹妹一样了,她甚至,在这种好之下,无处适从了。
陆宛也不是矫情之人,却着实不知该如何回报容妃这份情谊,只得不住的点头。
说了这会子话,眼见容妃也乏了,陆宛这才告辞。
待同路白一起回了景仁宫,陆宛这才听底下的人说,因皇帝赠了她一副十六令,慎贵人也去要了,被皇帝训了一番,委屈地回了。
陆宛不禁挑眉,摒退四周,这才对路白道:“昨日皇上的十六令,今天还未挂出来吧!慎贵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路白也不禁拧眉,她心里已有一番想法,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陆宛双拳不禁握在一起,眼神却宁静得如一潭波澜不惊的清泉:“咱们宫里有内奸了。”
路白垂眸:“小主心里定然有数了。”
陆宛沉沉应了一声,良久沉默,终是缓缓开口道:“路白,你心里也是明白的,你且帮我盯着,若她真做出什么事,我定然不会放过她,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
路白点了点头。
陆宛向来信得过路白,就不像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已到十一月了,恰好今年的雪似乎是来的特别早,今天就开始细细的飘着呢!
陆宛轻轻推开窗,伸出手,嘴角浅浅地笑着,不由低吟:“未若柳絮因风起。”
路白见陆宛兴致颇好,也不忍心打断。
谁知一阵掌声由远即近,皇帝再次出现在陆宛的视线,应该是刚看完欣贵人出来。
皇帝今日一身家常打扮,青色长衫,领口处绣着一圈狐狸毛,白绒绒的,衬得他愈发明眸皓齿,发由一个双龙夺珠的玉冠束着,一双桃花眼分外精致,却流光暗影,深邃得不可揣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着,似笑非笑,就那样安静地站在窗前,同陆宛对视着。
陆宛轻轻一笑:“怎么?皇上喜欢窗外赏雪?那皇上可看错方向了。”
皇帝不曾说话,默默的转身,只是皇帝没有让刘德昌高调的喊那声皇上驾到了。
陆宛着实不知皇帝这两天怎么那么闲了。
于是,陆宛又给皇帝说了一夜,一直到皇帝去上早朝,皇帝还给陆宛交代了不用请安,这一晚,皇帝自然也吩咐了记档。
到了第三日,陆宛以为皇帝不会再来的时候,皇帝又来了,陆宛欲哭无泪。
天澈是个明智的皇帝,虽是一贯偏爱赵湄,却也不曾说三日都去延禧宫的,这样一来,宫中就传言之前从未承宠的嘉贵人一时间恩宠无限。
这其中最明白的就是皇帝和陆宛了,可惜一个不会说,一个说不得。
陆宛终究是怕处于刀尖浪口,终是忍不住在给皇帝说到秦汉之时,屈膝道:“皇上的恩宠,嫔妾消瘦不起,若皇上当真喜欢,象棋,嫔妾可以替皇上做出来,送去帝寝殿,皇上想听的故事,也请皇上给臣妾一点时间,臣妾会把剩下的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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