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站起来后,妇人就给她递上了拐杖,搀着她离开了。众人散去,我将她递给我的纸条打开一看,上面是一道指令,让我转去月老庙。
钱包被算计了,我才明白那老婆子走前为什么冲我诡异的一笑。白继先请她来送个信儿,肯定已经给过她好处了。她却折腾出这么一出,讹走了我身上的钱袋,可真是不一般的贪财啊!
想想三天前那个抢了银子就跑的小乞儿,再想想这碰瓷讹钱的老婆子一伙人,个个可都是贼精的人啊!
看来白继先这个人,倒是有些心计。他知道第一庄肯定不会不管这件事,便将事件的矛头引向了**岭,让第一庄的人杠上一群根本毫无相干的地头蛇。等到交易时,我出了孟州城,他才派人送信更改交易地点。如此一来,严伟在**岭埋伏的人就一点用都没有了。
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
调转马头,我向来时的路上看了一眼,只见有向东去,却未见有往西来的。从第一庄出来的时候,我身后明明是有人跟着的。从出城后,却再没看到他们的身影。想来定是白继先又用什么法子将他们引开了。
来不及多想,我甩开缰绳,催着马向南边的月老庙赶去。
到了庙门前,先看见左边有棵三人粗的姻缘树,树上密密麻麻的挂满了红绳和木牌,倒是跟月下老人的那棵神树有异曲同工之妙。
进寺的人不多,出来的却是不少。虽然穿着各不相同,有华丽的,也有破烂不堪的,人却无一例外的都是副病怏怏的样子。
停住马车后,从庙门前迎过来个灰衣的小沙弥,打着手势对我说道,“施主里面请!”
就算是头微微低着,我一眼就看出来,他就是白继先的儿子白鑫。
古人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要不是家境不好,再穷的人家也不会让孩子到庙里当和尚。
如今看着白鑫铮光瓦亮的头顶,我的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白继先这一家人究竟是没有节操?还是真的无路可走了?
我前脚下了马车的功夫,后脚就有个人爬上去,钻进了车厢里。
这人穿着草鞋,穿着打着补丁的青布衣裳。头上戴着顶脱了边的草编宽沿凉帽,故意将帽檐压得很低,将脸面遮得严严实实的。
这样一身打扮,若是不认识的人见了,准会以为是个吃不饱的庄稼汉子。算上眼前这次,虽只见过三次,可他对我来说就像老鼠一样的讨厌。就算哪天他去变了性,整了容,也仍然盖不住身上那股贪婪的臭味。
马车里一阵翻箱倒柜的叮咚乱响,还隐隐传出男人的笑语,“我发财了!我发财了!”
都说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想白继先这个人早晚要死在钱上。
白继先这个人无药可救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扭头问白鑫,“你是自愿要来庙里的吗?”
白鑫抬头看了我一眼,又马上低回去了。白继先从车厢里钻出来,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之后,调转马头欲驾着马车离开。
我忙跑到马前拦住他,“酸枣呢?钱已经给你了,你必须马上放人!”
“你跟着白鑫,自然能找到她。”白继先的眼神往自己的左手上飘,不耐烦的冷哼一声说,“哼!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那贱丫头我早就剁碎了喂狗了。”
看他左手上厚厚的包着白布,想来那根断指就是他的。
我笑了笑说,“你用一根指头换了一万两,做了天底下最好的买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换了别人,可能舍了命,也想要这些钱呢!”
“行了,行了!老子懒得跟你废话。最后警告你,不要再耍什么花招。如果我这里出了事,那贱丫头的命可就没了。”白继先紧了紧缰绳,两匹枣红色的骏马出了口粗气,便动了起来。
我让开路,说声不敢,看着他驾着马车扬长而去,路上只留下马车跟马儿经过时激扬的尘土。
“如果我这里出了事…”,重复着白继先的说过这句话,我冷冷的笑了。
白继先这个人果然自私,他只想到自己,想到钱,连亲生儿子的死活都不顾了。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白继先能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吗?问题又来了,我问白鑫,“你是白继先的亲生儿子吗?”
白鑫没回答,只是将头低得更低了,依旧说着那句,“施主请跟我来!”
在我没看见的细微之处,他的眼泪正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进庙门前,一道闪电划破了阴沉的天空,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炸雷响。我吓得缩了缩身子,跟着白鑫快走。
路上我试着套他的话,问酸枣怎么样了?要带我去哪里?他只说,你去了就知道了,其余便不多说。
庙里的殿堂里,挤满了乱糟糟的人群。绕过大殿,禅室,及僧人起居的地方,最后,到了后面单独的一处院落。
院门紧闭,上着锁。白鑫的眼睛转了一圈,确定附近没人之后,就拿出钥匙打开了锁,领着我进了院子。
进门就有一阵槐花的清香味扑鼻而来,抬眼望去,院中的那棵巨大的槐树上密密麻麻的开满了白花,一如我梦中曾经见过的场景一样。
除了没有那微笑的少年,我的梦真的照进了现实。
在阴沉灰暗的空间里,槐树的树冠上就像是披着一层白纱一样漾着莹光。我情不自禁的就走到树下,仰望着它,一如一个虔诚的信徒,在瞻仰自己心中的神一样。
以这树的巨大状态来看,它应该就是图志上记载的那棵五百岁以上的槐树吧!可它不是应该在**岭吗?为什么却出现在了月老庙里呢?令人费解!
白鑫关好门,走到我身边说,“跟我来!”
跟着他绕过大树,映入眼前的却是一大一小两间茅屋。
白鑫推开了那间大茅屋的门,跟我说了句,“进去吧!”
有些事情不太对劲儿,他这神神秘秘的背后,一定是还藏着什么秘密。
我满心疑惑的跨过门槛,自屋里的黑暗角落中走出了一个人。闪电的强光映在她的脸上,让我惊讶的脱口而出,“你不是回老家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老家?你是真傻,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的至亲都已经死了,在这世上已没有能依靠的亲人了,哪里还会有家?”她笑着,白森森的牙齿散着寒光。
“不过,为了除掉你,回老家倒是个很好的借口,看来有家终究是好的。”
“原来是你跟白继先勾结在一起劫了酸枣,她人呢?你赶快放了她。”我就觉得白继先只会耍无赖,头脑定然好不了,估计绑架这些鬼主意都是雨柔给他出的。
雨柔呵呵一笑说,“勾结?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们只是有共同的目标而已。话说回来,我们要劫的人,原本是你,酸枣跟那个哑婆子可都是在替你受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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