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倾洒,夜晚来的恬淡安静,然而我的心却莫名的焦躁和恐慌。
见过严伟之后,我本来是要去看看酸枣他们的。想着,自己突然离开了这么多天,酸枣不知道该担心成什么样了。
才出书房的时候,吴源就迎了过来。我知道,他一直守在外面,笑着叫了声,“吴总管。”
吴源问我,“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自然是回院子,与酸枣他们也有几日不见了。”我还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
“有件事该跟姑娘说一下。”吴源的神情有些异样,言语中有些意味不明的意思。
我也琢磨不透他要跟我说什么,看着他恭敬地说道,“吴总管请讲!”
“姑娘应该知道,第一庄如今已是岌岌可危。出于安全考虑,公子已经派人将酸枣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安置起来了。”
吴源要跟我说的原来是这些。我心里不禁有些怅然,就好像以后再不会见到他们了似的。这倒并是不说严伟会对酸枣他们不利,只是我个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罢了。
望着天上那一轮有所缺失的明月,我淡然的问了句,“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吴源回答的简单利落。
“我想离开的时候,害怕伤感所以没来跟他们告别。想不到,如今我想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却都已经去了他方。这不就是因果报应吗!”
“有公子护着,姑娘无需担心。”
“有他护着,自然是好的。”我舒了口气,又对吴源说道,“请总管跟我到亭里坐会儿,我有些事要向吴总管讨教。”
吴总管客气道,“姑娘若有事,直接吩咐吴源就行了,说讨教可不敢。”
他这个人向来是极重规矩,说话做事都透着谦卑和恭敬,你敬他一分,他还要还你两分,所以我没有继续跟他客套,只是笑了笑,同他一起到亭子里的石桌前坐下。
这样的夜晚,本来是最适合赏月的。可惜大家都是俗人,又值多事之时,谁也没那个兴致。
吴源的定力很好,在他脸上从来都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饶是如此,我却能察觉他对我要向他讨教什么大为不解。
没有废话,我开门见山的问道,“吴总管听说过医圣吗?”
严伟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若是再无良药医治,只怕少则三五月,多则半年就可能支撑不住了,因此我想到了医圣的后人。既然神仙都要我找他,想必他真的是有两把刷子。如果能找到他,严伟也许就有救了。
然而,医圣的事迹我是一点都不知道,对他的后人就更加没有概念了。
“姑娘问到医圣,是为了公子吧?!”吴源已经洞察了我的心思。
我点点头应了声,“是,吴总管所说不错。”
吴源轻叹一声,又摇了摇头,方才说道,“相传,三百年前七国鼎立之时,天下大乱,战争频繁至民不聊生,疫病横行,死人无数。河中郡凤凰山出奇人游鼎,往来于诸国之间,凭借出神入化的医术救人无数,得万民敬仰,被称颂为医圣。然而,他行医治病的手段诡异奇绝,最后被越武王当做妖人异类处了火刑。”
医圣得了这么个悲催的结局,听得我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从下场来看,他倒是跟华佗差不多,都没得好死。怪不得国人推崇中庸之道,想来如果他们都不拔尖,不惹人注目,也许还能活得更久远一些,最起码不会死得这么惨。
唏嘘过后,我开始问重点,“医圣死后又怎么样了?他的后人或者传人呢?”
吴源道,“据传,医圣死时还不足三十岁,并未有其后人或传人的消息流传下来。”
他的话一说完,我便支着腮思量开了。
从医圣的后人已经传承了三百年这一点来看,他这一族的人也不是笨的,要不然早就被斩草除根了。只是有了前车之鉴,他们为了保命,不得不选择掩藏锋芒,小心翼翼的活在普通人之间。
虽然很多事不甚明了,最起码知道医圣出世的地方在河中郡凤凰山。也许在传说的原发地,能得到的信息更多,从而能顺藤摸瓜找出他的后人也说不定。
正在思量间,吴源又对我说道,“若医圣还有后人在世,说不定公子就有救了。只是,就连医圣的事,距今时日久远,留下来的都只是些神乎其神的传说。谁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个人存在,他的后人或是传人就更加无从谈起了。依我看,姑娘还是不要在这上面花费心思了。”
听这话的意思,吴源并不认可医圣是真实存在的。可我清楚知道医圣的确是存在,而且他的后人依旧在世间。
我看向他,坚定地说道,“我相信医圣一定存在,而且还有后人在世间。所以,必须要请吴总管帮我多搜集有关医圣的传说,还要查查河内郡凤凰山这个地方,以及他曾经居住过的其他地方。”
“凤凰山如今还在,只是这医圣的足迹遍布国土,要找他曾经住过的地方就难了。”吴源有些为难起来。
俗话说,叶落归根。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将重点放在凤凰山上,随即说道,“其他的地方不好查,可以慢慢查。既然凤凰山还在,就先查凤凰山吧!”
吴源起身道,“我马上就安排人去查。不过,可能要费些时日,请姑娘耐心等着。”
我觉得自己等不起,便问吴源,“凤凰山离这里很远吗?”
吴源回道,“河内郡在前朝时已经更名为丽郡,据孟州约有两千里地,快马加鞭的跑,也要走上十几天。”
来回费时,万一又查不到重点,不是在白白浪费时间吗!罢了,这一趟腿是省不了了。
“既然这样,倒不如我自己去一趟反而更好些。”
吴源惊吓的看着我叫了声,“姑娘…”,然后说道,“这件事,姑娘还是自己去问公子吧!公子同意了,我便去安排。”
看了看已经西沉的月亮,我起身说道,“今天太晚了,明日再说吧!我先回去休息,吴总管赶紧去忙吧!”
吴源很恭敬的说了句,“姑娘慢走!”
又跟他互相告别之后,我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房里掌着灯,当日服侍我的两个女婢都在门口站着。我一过去,她们便恭敬地叫了声,“姑娘!”
我微笑着冲她们点了点头,让她们都回房休息去了。自己进屋在矮桌前一坐,就看见了酸枣给我留的字条,歪歪扭扭的四个字写着平安勿念。
跟她爷爷住在山里时,她是不识字。从跟着我之后,只要有空闲的时候,我就教她一些,权当是跟她一起共同学习的。
她很聪明,学得很快,字已经认得差不多了,只是这书写上还欠些功夫。
看着她留下的字条,我忽然觉得伤感和愧疚,觉得自己真不是个称职的家长,眼前不由自主的就一片模糊。从脸颊上悄悄滑落的泪滴,打在白纸黑墨上,晕开了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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