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仿佛从天边飘来,虚弱而轻盈。脖颈处又酸又胀,不时的疼痛感一点一点流出。
洛蓝渐渐醒了过来。视线模糊地看到眼前的人,忽近忽远,时大时小,如一台不停对焦的照相机。
她用力甩了甩脑袋,才有些清醒,只是脑袋里还是有蜜蜂一样“嗡嗡”的声音。她定神看到自己身边坐的竟是佟彤和林清旋——佟彤脸上身上都是泥,手腕肿得很大,头发凌乱,看着一副虚弱的样子;林清旋倒是很有精神,看她的眼神还是那么不屑。
“洛蓝……洛蓝你醒了……”佟彤说话有气无力,扬起嘴角勉强笑了笑。
“佟彤,你,你这是怎么了?”洛蓝突然立起身子,一只手托着佟彤的胳膊,小心地把佟彤的手腕放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上。
佟彤好像都没有什么力气说话,只是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但是洛蓝能感觉到他糟糕的现状,只是眼神还是那么温柔,如一汪潭水。他高蜓的鼻梁上有一道灰黑色的印记,不知是不是摔在了哪里。
洛蓝轻轻揉着佟彤肿起的手腕,鼓起的关节令洛蓝十分心痛。她第一次有机会这样挽起佟彤的手,他皮肤的触感不断刺激着洛蓝。
几滴泪滑落到佟彤的手上,洛蓝马上伸出手把它擦掉。是痛苦中的幸福,实在是自己期盼的那种感觉。洛蓝几乎忽略了当时的气温。
整间屋子冷得像一个冰窖,没有窗户,因此瓢泼大雨所带来的寒冷侵袭着他们,似棍棒的冲击力。
林清旋像是要缩成一个点,在狂风中瑟瑟发抖。
佟彤脸部明显抽动了一下,可还是强忍着疼痛说:“不疼了。”
“我说你别动他!赶快放下!”林清旋插话说,“他都受伤了你还碰他,你长没长脑子。”
“林清旋,别,别这么说……”佟彤转头向林清旋。
林清旋把头扭向窗外——雨下个不停,只是已经不打雷。气温骤降,夜晚已经来临,林清旋看了看表,九点零五分。
洛蓝愧疚地把佟彤的胳膊放回他身上,洛蓝也看了看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但还是盖不住夜的黑色,她确实觉得有些冷,于是往佟彤旁边凑了凑。
洛蓝猛地想起来她还没问佟彤和林清旋究竟遭遇了什么,于是把头转向佟彤,洛蓝刚要开口却看见佟彤已经闭眼睡着,就小声问林清旋:“你们是被绑架了?那两个人是谁?”
林清旋正看着外面,她缓缓地把头扭过来,就像是装了发条的木偶。她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上下打量着洛蓝,然后用很嫌弃的口气说:“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们是被欠我爸钱的人绑架了,那也没你的事,对了,你是怎么来的?”
“看见你们上了一辆车就跟来了……”
“碍事的东西。”林清旋狠狠地说。
“你说碍事?”洛蓝有些不解。
“啊……那个……问什么问,睡觉。”林清旋慌张地四处看,然后背过身去。
洛蓝环顾四周——一间空房子,门被锁上,稍有些暗,阴冷得让洛蓝感觉恐惧。她好像感觉屋子的角落里要蹦出什么可怕的东西,一口把她吃掉。
外婆现在是不是很担心我?**是不是正在找我们?洛蓝觉得一阵阵冷风朝自己吹来,她颤抖着闭上眼睛想尽力睡着,但是伴着外面的雨声出现的全是佟彤的模样。
洛蓝有点想哭,眼泪润湿睫毛,她睁开眼看着已经疲惫而熟睡的佟彤,又扬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有些欣慰的感觉。
身边的空寂让洛蓝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寒冷,她哆嗦着用冰凉的手搂住佟彤,却发现佟彤的胳膊也是冰凉的。洛蓝把头靠在佟彤肩膀上,心里是一阵一阵的温暖与安心,希望明天是一个晴天,她想。
佟彤的肩膀在洛蓝的怀抱中舒缓地起伏着,温热的气打在洛蓝的脸上。她感觉到佟彤宽厚安全的肩膀,瞬间什么也不怕了。
大雨洗刷着黑色的天空,落到地上溅起层层白雾。在这个下雨的夜里,三个人孤独地睡在一栋危楼中,没有柔软的床,没有可以御寒的被子,更没有关心他们的家人陪伴。在这栋楼房中,他们显得那么小,小得几乎要被黑色所吞噬。
第二天天气并没有像洛蓝所期望的那样放晴,依然是下着雨,不过总算是小点。厚厚的云层像是白蜡烛燃烧时滴下的蜡,特别有层次感但是密不透风。
洛蓝被突然的光亮照醒,眼前的一片白色让她很久才敢睁开眼睛。洛蓝昨晚倒是睡得很沉,只是中途迷迷糊糊地醒过一次,隐隐约约看到前面有个人走过去。
洛蓝伸了个懒腰,突然愣住,她翻动着手掌来回打量,又转头看了看佟彤——林清旋的两只手居然抱住了佟彤。洛蓝不知哪来的勇气伸手要把林清旋的手拉开,伸到一半又缩回去。我这是在干什么啊,她想着,又把后背靠回墙上。
已经快一天了,她没有喝一滴水,也没有吃饭。她清醒后渐渐感觉无力,胃部像泄气的皮球,开始隐隐作痛。更糟的是,洛蓝感觉自己正在发烧。她听到佟彤嘴里发出微微的声音,看到佟彤苍白的脸和嘴唇。
“啊,好烫!”洛蓝把手贴在佟彤脑门上,“佟彤快醒醒,你发烧了!”
门锁发出响声,门被打开。两个戴墨镜的男人高昂着头走了进来。
洛蓝费力地抬起眼皮看着两个男人——一个是长头发的,前面的头发挡住一只眼睛,前面的一缕烫成黄色;另一个穿牛仔裤的是个秃子,裤子上面还有很多洞,鼻翼上和耳朵上钉着鼻钉和耳钉。
洛蓝一下子就明白两个人就是绑架佟彤和林清旋的人,她把腿往回缩了缩,惊恐地看着两个男人。
“喂,喂,起床了,起床了!”长头发男人大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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