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绪紊乱的朱夫人问身边的老妈子:“二小姐呢?”
老妈子附在朱夫人的耳边轻声说道:“二小姐一早就去了朱老爷的书房,现在还没出来呐!”
“是吗?”朱夫人眉头一拧,站起来说道,“走,瞧瞧去。”
书房内。
朱羽在书房中央长跪不起,朱老爷背着手站在一边,表情为难。
“羽儿,事已至此,你来求情也无用。”
朱羽争辩道:“爹,为什么?脸面真的就有这么重要?当初我来找你说的时候,你分明答应过我会好好考虑,可是现在为什么你反悔了呢?”
“这就是我考虑过后的结果。”朱老爷沉声说道,“除了岳家,试问方圆数十里,还有哪家和咱们朱家门当户对?”
“爹,”朱羽颤声说道,“门当户对真的就有那么重要吗?咱们朱家已经是大富之家,还有什么是满足不了的呢?嫁人,最重要的难道不是看对方的人品和学识吗?”
“你懂什么?”朱老爷有些怫然,“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这是事关两个家族的大事!你不要试图教训我什么大道理,你见得太少,许多事情都不懂。我问你,自从上一次你惩罚了岳思远,他可还有来骚扰你?”
“……没有。”
“这就对了。他吃过了苦头,自然不会再犯了。更何况,男人们三妻四妾,这是多正常的事情?岳思远是岳家的独子,将来肯定会再娶。你大姐嫁过去以后,稳坐正妻的位子,也好随时拿捏他,这又有何不可?”
“爹,你当真是这样想的吗?”朱羽冷静的问道。
“你不用再多费唇舌了。回去告诉你娘,汐儿的婚事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叫她好好地给你大姐缝一套嫁衣,免得到时候出嫁的时候丢人!”
“您是认真的吗?”
朱老爷犹豫了一下,随即冷冷的说道:“自然。”
“好,”朱羽忍着膝盖上的酸痛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的说道,“羽儿明白了。”说完,看着不肯回头的朱老爷的背影,朱羽拖着僵硬的两条腿,脸色苍白的的走了出去。
屋里,朱老爷长叹一声,想到了朱羽出生的那一年,那位道长所说过的话。
“你这小女儿命数不凡,却也命途多舛。若是不好生将养,一生中将会遭遇两次大的劫难。”
“啊?”
“一回是八岁。另一回,是十五岁。”
“道、道长,可有破解之法?”朱老爷脸色惨白。
道长环顾了一圈,忽然看着窗外,指着院子里的大女儿说道:“或许是天神降错了祥瑞,这福分本不该到你这里来。”
朱老爷迷茫的问道:“作何解?”
道长叹气:“你的两个女儿命数相克。若是要设法保全这小女儿的性命,你必须想法令姐妹二人分离,十五岁以前的劫难,或可避开。”
……
在得到道长的指点以后,朱老爷曾想方设法的找各种借口想将朱汐从家里送走。无奈夫人舍不得,死活不同意。他也曾抱有侥幸之心,然而朱羽八岁那年时却意外落水,竟险些丢了性命。如此一来,他的心里再也不敢大意。
所以,两年多以前,自己执意要把朱汐送到道观去清修,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怎奈朱汐竟提前回来了。现在,朱羽还有几个月满十五岁,朱汐若是不能按时出嫁,到时候,有危险的便是朱羽。
世上又有那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过得好呢?可是事无两全之法,汐儿,只好委屈你了!
朱老爷长叹一口浊气,感慨世事无常。
“怎么样了?”朱羽刚走出书房的院落,朱夫人就凑了上去。
朱羽有些遗憾的抬起头来,对朱夫人说道:“娘,爹不同意。”
“怎么会这样?”朱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朱羽,忽然神情复杂的质问道,“是不是你没尽心?”
“……不,娘……”朱羽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委屈,手足无措的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是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想说什么,你说啊!”朱夫人声色俱厉的质问,“我原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嘴上说着原谅汐儿,心里却藏着这些阴险的套路呐!朱羽,枉为娘从前这么疼爱你,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分不清事情的轻重,分不清事情的缓急!好,好啊……”
“娘,您能听我说句话吗?”朱羽拼命的忍住眼里的泪水,哽咽着说道。
“好啊,我听听你还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娘!不是我没尽力,的确是爹不听我的啊……”朱羽浑身颤抖的说道,“可是,就像你说的那样,就算爹不同意,我们还可以自己想办法啊……”
“想办法?”朱夫人冷笑,“想什么办法?”
“我……”朱羽说道,“只要娘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出一个完美无缺的办法的!”
“娘还能信你吗?朱羽,你说说看,娘还能信你吗?”朱夫人极其失望的说道,“谁知道你的心里在设计着什么把戏?如果你想要拖延到汐儿成婚那一天,我也要等你吗?”说完,朱夫人冷冷的看了朱羽一眼,随即丢下她,带着老妈子往朱老爷的房里去了。屋子里传来前所未有的朱夫人的吵闹声、哭泣声、还有花瓶摔碎的刺啦声。无数的丫鬟仆人守候在书房门外,却没有一个敢进屋去。
朱羽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和那个花瓶一样碎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片,若非有巧夺天工的能力,恐怕是再也缝补不起来的了。
心冷的她不想再待在这里,转身跑出了院子,却神情恍惚的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海棠花海前,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走进了后花园。竹林深处传来朱青阳和朱玄月的嬉闹声,偶尔夹杂着东乌的声音。
朱羽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跟着走了过去。只见朱青阳和朱玄月正你一拳我一脚的扭打在一起,东乌却抱着手在旁边围观,偶尔有一个孩子落了下风的时候,他便出声指点。这样一来,这一架的时间便打得久了。朱羽估摸了一下,自己竟然观摩了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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