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凝眸打量了紫母几眼,紫母说的话可比紫父说的话有用多了:“紫云说,她父母双亡,我信了。紫云说,她无容身之所,我信了。她非要卖身为奴,我也应了。今天你们出现,又是这么一番说词。今天我要是允了你,以后定王府的规矩何存?”
紫父紫母的话在情,陆凝眸的话却是在理。
要是定王府只是寻常百姓人家,闹出紫云这种误会来,把人放出来也就算了。
但陆凝眸刚才已经言明,定王府乃是机密要地,不可任人要来便来,要走便走。
定王府不放紫云留开,不是缺这么一个丫鬟。
万一天朝国的军情被透露到敌国,引来战事祸起,到时候这罪过算谁的?
定王府强势,不单只是为了王府的尊严,更是为了对整个天朝百姓负责,不让天朝百姓无辜被卷入无情的战火之中。
相比于紫父紫母的小情小爱,定王府要做的乃是大情大爱,兼爱天下。
在大仁大义面前,紫父紫母的一片爱女之心,实在是没有看头。
陆凝眸一开口,可以说她让整个定王府占据了舆论的最高点。
紫母好不容易拉到她那边的局面,陆凝眸三言两语就破坏得干干净净,让紫云白费心血。
看到陆凝眸如此难缠,鲁王的人急得忍不住握成了拳头。
不过好在他们的主子也不是好惹的,任凭定王妃再厉害,定王妃也不过是一介女流,还能斗得过他们家王爷?
暗示了一下后,有人暂时离开,直奔城外的乱葬岗,将定王府昨天丢弃出来的那具容貌不辩的女尸,带入城内。
“听说了没有,今天鲁大在外头的乱葬岗看到一具年轻女尸,鲁大现在想把女尸送到府衙,请大人做主。”
“死人了?昨天没听说哪个官府有将犯了错的婢女打死扔出来啊。”
“哟,得去看看,死的到底是谁啊?”
“我瞧着,那女尸的身量倒是昨天被定王妃带入府中的那个姑娘有些像啊!”
议论声说到最后,才说到了最关键的一句。
陆凝眸怎么也不肯放紫云出现的态度,哪怕她已经占了舆论得最高点,现在这流言一出现,自然会引起人的怀疑。
紫母眼睛一红,一声哀恸:“娘的云儿啊!”
说着,紫云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与其他人一块儿奔向了鲁大的推车。
鲁大是一个二十有几的壮汉,身材高大,肌肉矫健,一看就是孔武有力的汉子。
鲁大手里推着推车,推车上放着一卷草席,草席卷裹着的乃是一具有人形这物。
“云儿,娘的云儿啊。”紫母边跑边哭,嘴里一直唤着紫云的母子。
她看到鲁大手中的推车时,二话不说扑了过去,掀开草席就看起了女尸的情况。
当紫母看到女尸肩上蝴蝶骨处的那颗痣时,哀嚎声冲破云霄:“娘的云儿啊,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年纪轻轻就丢下我跟你爹。我与你爹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若走了,叫我跟你怎么办啊!”
说完,紫母就抱着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大哭了起来,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对紫母的同情到达了一个顶点。
“云儿啊!”紫父虽然没有哭,但语气之中的悲哀丝毫不比紫母的少:“定王妃明明说云儿在定王府中为婢,为何会惨死?定王府草菅人命,云儿并未犯什么过错,为何要取她性命?要是定王妃当真不愿意收留云儿,打发她走便也是了,为何要杀人。云儿你放心,此事为父定要替你讨个公道。我倒是要问问,我的女儿正是青春韶华,定王妃为何要害她性命!”
“还能为什么,必是你家女儿长得太漂亮,定王妃没自信了呗。”
“定王妃也忒小气了,女子本该三从四德,岂可如此善妒。听闻,就连皇上赐下的十夫人,定王妃都容不下,硬是送还了回去,更何况这位姑娘只是区区一个民女,定王妃岂会把百姓女儿的命放在眼里。”
“造孽啊。”
“告定王妃。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凭什么这位姑娘初入京都城,什么坏事都没有错,却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这不公平!”
“对,去告定王妃,伸张正义,民意不可屈!”
鲁王的人不断在人群中煽风点火,制造不利陆凝眸的舆论,誓要把整个定王府拉下水。
“就不信天子脚下还没了王法,王妃犯罪,便是定王来了,也休想包庇杀人犯。”
紫父擦了擦自己泛着红意的眼角:“劳这位壮士将小女的尸首推至府衙,今日之事,我绝对不会罢休的。”
“当然可以。”鲁大垂下的脸露出了阴险的笑容,他可是守着这具尸体都守了大半天了,现在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慢着。”徐徐走来,似带着十月金秋桂花之香的陆凝眸眸色淡然,不慌不忙,半点也未因这具突然冒出来的尸首心虚、惊慌。
陆凝眸轻侧了一下脸,用满是嫌弃的语气道:“你夫妇二人不过是听了别人的闲言碎语,就认定了这具尸体是你们的女儿?对了,若是我没听错的话,刚才似乎有一人言,这具女尸是从我定王府出去的?要是真有人见到,可否出来做个证?”
一个身形与鲁大相似的壮汉从人群中往前走了一步,挺身而出,颇有慷慨就义之势:“你们敢做此恶事,我却绝不能让人家姑娘死得不明不白。”
“行,肯站出来就好,等一下,我再问你话。”陆凝眸点头,又看向了抱着尸体哭的紫母:“你因何判断这尸体是你女儿的?”
陆凝眸一说,围观的百姓当然看到那具尸体的脸都花了,面目全非,五官具毁,可怕至极。
一张小脸被糟蹋得这么恐怖,若非亲娘,谁有那个胆去抱,不怕做恶梦吗?
看到紫母将女尸抱得紧紧的,不少人的心又偏向了紫母,觉得紫母总不可能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吧。
紫母凄惨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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