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重到什么地步呢?具&ldo;周礼&rdo;中明确记载,吃饭(筵席)是&ldo;礼&rdo;的一部分,被拔高到和祭祀同等重要的内容。
那个时代,可是传说中厨子的黄金时代呀!他们的地位可以和执掌天下的大臣,礼官相提并论。
所以,那个时代的厨子,讲究一个&ldo;刀,火,功,礼&rdo;。比现代厨师学校出来的厨子,得多学出一个&ldo;礼&rdo;字。
时过境迁,现在虽然对&ldo;吃&rdo;不那么重视了,却还是遗留下了许多&ldo;词汇&rdo;来印证那个时代的痕迹,如&ldo;祭五脏庙&rdo;,&ldo;打牙祭&rdo;&ldo;送灶神&rdo;等和吃字有关的俚语词汇,都和祭祀神鬼有某种若有若无的联系。
总之,就是老班长的一句话:……那个时候的厨子都讲规矩,即使过了几千年,也始终认为自己是周天子的司礼官,始终认为&lso;食能通灵&rso;!
也因此,旧社会的厨子为了拔高自己的地位,故而都称自己是五脏庙里烧香(敲钟)的,一来提醒自己过去曾有的&ldo;崇高地位&rdo;,二来区别于行外之人,互相打照面时来这么一句,增加认同感,也好有个帮衬。
&ldo;五脏庙&rdo;也就渐渐成了厨子的代名词。
如果是江湖上的人,一听到这句话,就知道这人是个厨子,而且是有传承的厨子。
而所谓的火工语,则是五脏庙内部仿照土匪响马们的&ldo;黑话&rdo;而发明的暗语。
老班长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其实挺奇怪的,因为行业之间抱团,互相照顾我可以理解,可厨子又不是啥&ldo;特殊职业&rdo;要说什么黑话呢?
我甚至开玩笑还问班长:&ldo;这厨子圈里的黑话,该不是为咱们以后开黑店准备的吧?&rdo;
老班长笑了笑道:还真有这么一层考虑。
老班长的话,听着我就愣了。
这么无耻的疑问,他居然还真无耻的承认了?
再以后,老班长告诉我说:之所以五脏庙要发明一套外行听不懂的火工语,就是因为那个时代太乱,厨子行当里也不太平。
中国这么大,光厨子行当就分为&ldo;川,鲁,粤,淮阳&rdo;四大派系,在加上开黑店的,闹阴店的,宫廷厨师和私厨之间的矛盾,乃至中餐和西餐,日本料理的明争暗斗,简直能写一部武侠小说了。
总之,在清末民初的时候,厨子行当里一时间是鱼龙混杂,乌烟瘴气!
这其中,尤其是最为主流的四大庙&ldo;川,鲁,粤,淮阳&rdo;更是互相争斗的厉害。甚至在民国初年还有依附军阀,互相拆台的趋势,大家是空耗内力,却不能把中国厨艺发扬光大。
可在后来,四大派系中逐渐出了一些明白人,为了&ldo;五脏庙&rdo;能香火旺盛,避免火拼,那些能人也就划分了地盘,并特地整出了这种火工暗语。
火工语的出现,可以加强五脏庙内部的联系,传递一些明面上不好捅破的话题,同时增加认同感,起润滑剂的作用。
于是,我抱着好奇心,也就跟着老班长学了这套&ldo;火工语&rdo;。
其实当初学这些的时候,仅仅是感觉有点意思而已。而且我学这个的初衷,非常的&ldo;动机不纯&rdo;。
因为那个时候在当兵,我总看见侦查连,尖刀连的那些人搞&ldo;汇报演习&rdo;。
看表演的时候,我感觉人家装备酷,手语暗语比划来比划去的也特别带劲,想细学却又没人指导。
无奈中,也就只能和老班长学学厨子的暗语&ldo;火工语&rdo;了,算是自我安慰一下吧。心里总感觉说不定哪天能碰见五脏庙的&ldo;同门&rdo;,互相切磋一番,过过嘴瘾呢。
可让我完全没想到的是,这退伍好几年下来,我虽然也去过不少饭店打工,更在许多交流会上接触过&ldo;掌勺名厨&rdo;,却完全没有施展火工语的机会,反倒是在今天这个不起眼的小小&ldo;服务站餐厅&rdo;里,遇见了五脏庙的人物。
我回忆到这里时,不由扫兴的对王吼他们说道:&ldo;只不过这位&lso;五岭庙&rso;的师傅,恐怕不是啥好人呀!不好好靠手艺开店,改卖五百一盘的炒面,宰客玩了。&rdo;
我的话,当即让王吼有恍然大悟的意思,他立时就拍着自己的头冲我道:
&ldo;我明白了,我说当初你怎么和那个小九儿说什么……两祖庙,夫子庙什么的呢!原来那个小九儿,也是五脏庙的厨子呀!你们是一伙的!&rdo;
王吼的话,当时就把我说急了,我立刻回敬他道:
&ldo;滚!什么叫我和小九儿是一伙的?她丫就一&lso;两祖庙&rso;跑出来的神经病人!估计是庙墙倒了才放出来的。&rdo;
说话间,红叶不太理解的问我,啥是个两祖庙,为什么又我总自称是夫子庙的。
我呵呵一笑,告诉他这是&ldo;五脏庙&rdo;内部的派系划分。说的是从&lso;川,鲁,粤,淮阳&rso;四大系统中走出来的厨子。&ldo;两祖庙&rdo;指的是淮阳派系,夫子庙,就是我们鲁菜派系。
我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打比方道:
&ldo;比如说我,我师父赵海鹏是鲁菜厨子,我师承于他,所以也是鲁菜厨子。&rdo;
又因为鲁地出&lso;圣人&rso;,所以从鲁地出来的厨子敬佩儒家的德行,也都自称为孔老夫子的门人,做菜也学着老圣人的&lso;中庸&rso;调和,故而……我们自称是&ldo;夫子庙&rdo;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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