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棠也沉默地跟在后面,上了马车,
随行的两个小丫鬟怀里抱着刚买好的点心,动作麻利地钻进车厢。
京城也落了雪,只是不如边关那般暴烈,细碎的雪沫窸窸窣窣飘洒着,
寒风卷过,吹动车帘,冷气猛地灌入,守在马车门边的两个丫鬟连忙伸手按住帘角,指尖冻得微微发红。
天色,早早地沉了下来。
那座被围困的孤城,经历一夜血战,更显破败,
白日的积雪被践踏,被血污,被硝烟熏染,到了傍晚,只余下满目疮痍*,地面冻结成冰,冰上覆着脏污的雪泥,混杂着焦黑的痕迹和早已凝固发黑的血迹,
城墙被烟熏火燎,呈现出大片大片狰狞的焦黑与斑驳,墙皮剥落,在暮色中簌簌颤抖,
凛冽的寒风卷过城头,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城楼最高处的瞭望台,一道身影已伫立良久,
他脚下是断裂的弓弩,散落的箭矢,还有一具冻僵的士兵尸体,脖颈歪着,伤口处的血早已凝成深褐色的冰,脸上覆盖着厚厚的雪。
新雪不断飘落,积在他的肩头,发顶,身影在暮色中拖得很长。
阿福踩着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沿着冰冷的石阶爬上了城楼。
粮草确实早已断绝。
阿福上楼时,便看见许多士兵蜷缩在避风的角落,抱着冰冷的兵器,垂着头,了无生气,
整整三日,他们腹中空空如也,仅靠一点稀薄的米汤吊着命,这样下去,还能再撑几天?
阿福身上还穿着丧服,一片刺目的白,这不是为范慎,而是为了刚刚离世的江夫人。
阿福见章尧依旧伫立在原地,风雪几乎将他墨色的发染成一片斑驳的灰白,
阿福小跑着靠近,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是小半个被体温焐得微温的饼子,
一路上,他紧紧揣在怀里,用自己身体的热气护着它,生怕它冻得硬邦邦,
此刻拿出来,遇到冰冷的空气,饼子边缘竟还腾起一丝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白汽。
阿福递了过去。
“您早上粒米未进,中午也只喝了半碗能照见人影的稀汤,晚上这样下去,身子骨熬不住。”
章尧转过头,扫过阿福冻得青紫的脸颊,
他的目光又在阿福捧着饼子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那双手冻得通红,指关节都有些僵硬。
“你自己吃了。”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
话音未落,
“呜,呜,呜!!!”
示警的号角呜呜咽咽地响起来。
紧接着,城头的铜锣也“哐”地响起来。
阿福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饼子差点掉在地上,
章尧已经快步走了下去,阿福慌忙跟上,脚步踉跄,还不忘将那珍贵的半个饼子飞快地,宝贝似的重新塞回怀里,他自己是万万舍不得吃的。
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在军官的嘶吼声中,挣扎着爬起来,点燃火把,
昏黄摇曳的火光,勉强照亮了一张张脸庞。
连日的饥饿让他们无法打起精神来。
城楼之下,朝廷大军的号令却如同滚雷般炸响,“冲!活擒章尧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声浪震天,气势如虹!
沉重的撞木狠狠撞击着早已伤痕累累的城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咚!咚!”巨响,
每一次撞击都仿佛砸在守城士兵的心坎上!云梯再次架起,喊杀声,矢破空声,金戈交鸣声瞬间充斥天地!
赵副将听到警报,脸色剧变,也疾奔上城楼,赶到章尧身侧,
他探头向城下黑压压的敌军阵中望去,目光急扫,却并未看到那面象征着秦恭身份的王旗,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的心。
赵副将强压下心头不祥的预感,声音嘶哑地对章尧道,“再撑十日,石守将的援兵和粮草一定能到。”
赵副将虽然嘴上说着这句话,但是心不停地往下沉。
章尧不置可否。
这一夜,风雪就没停过。
天蒙蒙亮的时候,撞击声终于歇了,
城楼上的火把大多已经燃尽,只剩下几缕青烟在雪地里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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