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干事…来啦?”陈三爷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他浑浊的目光扫过杜涛等人,最后落在王秀芬身上,算是打过招呼。他身边堆满了粗细不一的竹篾。“三爷,忙着呢?这几位是市里关心咱白龙花灯的朋友。”王秀芬笑着介绍。陈三爷没多问,似乎对外界早已失去了兴趣。他重新低下头,布满老年斑、关节肿大变形如同枯树虬枝的双手,颤巍巍地拿起一根青翠的竹竿。然而,当那双手触碰到柔韧的竹篾时,一种奇异的变化发生了!那双苍老的手仿佛瞬间被注入了魔力,变得异常稳定和灵活!只见他拿起一把刃口磨得雪亮的篾刀,“咔!咔!咔!”动作精准而富有韵律地在竹节上游走,快如闪电!劈开的竹篾在他布满裂口的手掌中如同被驯服的灵蛇,翻飞、缠绕、穿插…令人眼花缭乱。仅仅一盏茶的功夫,一个精巧玲珑、结构稳固的莲花灯骨架雏形,便在这双饱经沧桑的手中逐渐显现出来。“灯骨,得选后山背阴坡的‘三年竹’。”陈三爷喘息着停下,指着手中的竹篾,眼神里难得有了一丝光彩,“老话讲‘十竹九弯’,白龙后山的竹子,性子韧,油性足,文火慢烤的时候不起烟,不爆裂,最听话。”杜涛看得入神,忍不住拿起一根处理好的竹篾,试着像陈三爷那样弯出一个弧度。“啪!”竹篾应声而断!陈三爷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指着杜涛,又指着屋檐下一排小小的、烧着炭火的瓦盆,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后生…咳咳…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烤竹,得会看火候!文火慢烤,像…咳咳…像哄小娃娃睡觉,得有耐心,得懂它的脾气…”他一边咳,一边示范着将一根竹篾凑近炭火上方,手腕极其缓慢而均匀地转动着,竹篾在热量下渐渐软化,呈现出一种柔韧的弧度。然而,看着自己那双布满青筋、控制不住细微颤抖的手,陈三爷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他盯着自己变形的手指,声音低沉下去,充满了无尽的落寞:“去年…去年这个时候,我还能闭着眼编个‘二龙戏珠’…今年…这手…这手它不听使唤了…”他猛地将手里那个刚成型的莲花灯骨架半成品塞到杜涛怀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急促,“拿走!快拿走!趁我这把老骨头…趁我这脑子还没糊涂干净…拿走!别让它跟我一起烂在这屋子里!”暗影偷师:风中之烛的微光陈三爷那绝望的嘶哑声音,像一把钝刀割在每个人的心上。杜涛捧着那尚未完工、却已显精巧的莲花灯骨架,感觉它轻飘飘的,却又重若千钧。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王秀芬忽然行动起来。她迅速从背包里拿出便携式摄像机,动作麻利地架好三脚架,调整好镜头,对准了陈三爷和他面前的工作台。她打开补光灯,柔和的光线瞬间驱散了屋角的阴暗。“三爷,”王秀芬的声音异常温和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安抚力量,“您别急。今天啊,咱们不编完,咱们就从头开始,慢慢来。您就像平时一样,边做边念叨,就当给我…给咱们这些想学的笨学生上课。从选竹子开始,怎么挑,怎么看年份,怎么下刀劈篾…咱们录个‘全集’!您的手艺,您的口诀,一句都不能落下!录下来,就永远丢不了!”或许是王秀芬话语里的郑重,或许是那亮起的灯光带来的某种仪式感,陈三爷浑浊的眼睛里,熄灭的光似乎又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他看着镜头,又看看王秀芬鼓励的眼神,再看看杜涛手中那个半成品,佝偻的背脊竟在镜头前,一点点、艰难地挺直了些许。他重新拿起篾刀和一根新的竹竿,干瘪的嘴唇嗫嚅着,开始用一种古老而缓慢的语调讲述:“选竹…要选竹节匀、竹皮青、竹肉厚…冬后砍,虫不蛀…”他的动作明显比之前慢了许多,带着迟缓和颤抖,但每一步都无比清晰,无比认真。篾刀划过竹皮的沙沙声,竹篾在火盆上烘烤时轻微的噼啪声,老人低沉断续的讲解声,在寂静的老宅里交织。李静、艾玲、何欢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听着。何欢甚至拿出了速写本,飞快地勾勒着灯骨架的结构和老人的手势。就在陈三爷全神贯注,将一根烤得恰到好处的竹篾弯曲成型,嵌入莲花灯底座卡槽的瞬间——“哒…”一声极轻微的、压抑的啜泣声,从光线最昏暗的堂屋与厨房连接的过道阴影里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三个穿着朴素、面容黝黑的妇女局促不安地缩在阴影里,手里紧紧攥着几根削好的竹篾和未完成的简单灯骨部件。她们显然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脸上带着羞愧、渴望和无法掩饰的悲伤。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妇女,正用粗糙的手背用力抹着眼泪。她们是镇上的留守妇女,平日里靠打零工和种地维生。显然,她们一直在偷偷地、艰难地向陈三爷学习这门濒临灭绝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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