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摇摇头:“她不说,怎么问都不说。年轻时,我跟她爹梅寒声有点交情,不得不答应这孩子的要求。所以,她横死在码头,我不能不管……”杜隐禅咬着嘴唇回味着江澄的这番话。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一个异乡人说出这些秘密?江澄看出她的疑虑,道:“我们都是穷苦人,识字的都没有几个,更别说是这种信笺了。镇上有学问的人也不肯跟我们打交道,倒是您叶大少,虽然来自大上海,却还愿意跟我们说说话。况且您见多识广,或许能看得出这封信的来历。”杜隐禅不知该不该明说。看着那盏风灯,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决定实言相告:“江漕总,本来我就是个过客,来五寅镇也不过是为了一桩买卖,不该搅入是非。可是,漕总既然推心置腹,我也不敢藏私。”“您看。”她将信笺拿到灯前,指着信上的暗纹,“想必您也认得这纹路,是青天白日,也就是说,这封信来自南京。”“南京!”江澄虽经历颇多,但一提到南京,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不错。”杜隐禅点头确认他的猜测,为他读着信,“你再看里面的内容:……同志勋鉴:倭寇肆虐,山河板荡。吾弟效申包胥哭秦之志,借敌伪之位行保民之实,苦心孤诣,殊堪敬佩。经……特别会议决议,准以私人身份出任伪职,然须恪守三不铁律:一不签丧权文书,二不预剿共清乡,三不涉……。……其人阴鸷多诈,纵有日中亲善之言,亦当以七分虚应、三分戒备阅后付丙。虽然信中有些字迹模糊残缺,但是也能看出九成。”:经她一读,江澄听明白了几分,道:“好像是一张准许出任官职的信。”“不错。不仅如此,还是一封准许某人充当日本人走狗的信。”信纸在杜隐禅指间簌簌作响,“江漕总再看这落款,这个名字您应该知道吧。”“中正……”江澄读出这个名字,惊觉不妙,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这是他的亲笔信!”“不错。”杜隐禅对这封信和这封信的内容都没有表现出特别惊讶,就像她早就知道这封信的存在,“所以,漕总应该能猜出这封信的收信人是谁,毕竟在这小小的五寅镇,能与南京联系,还能拿到他的亲笔信的人,只有一个。”自叶先霖拜访书局后,房雪樵就换回男装,混迹在码头,只为能尽快探查到杜隐禅的去向。方才叶先霖对谢云生大打出手的混乱中,他敏锐地捕捉到张阿树鬼祟离去的背影。原以为是要去销毁什么证据,于是跟了上来,却不想张阿树居然一路飞跑着进了殷家的大宅,想必是来向殷樾衡求援的。房雪樵跃入已经打烊的书局,站在二楼窗口,看着宛如水晶宫般的殷府,急得只抓脑袋。怎么办呢?杜隐禅到底在哪里?她到底落到了什么人的手里?难道真的是漕帮所为?如果是的话,漕帮人数众多,非得殷樾衡出面才行。怎么才能让殷樾衡出面呢?张阿树能不能办到?远处传来大门开启的声响。他急忙俯身,只见张韬铭跟着张阿树匆匆出门,两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房雪樵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就派这么个废物?连杜隐禅都拿不下的人,如何能应对这么复杂的局面?不行,不能再等了。房雪樵换回女装,拿出钥匙,打开书局后门,闪入黑暗的走廊。他得想法子逼迫殷樾衡,叫他把杜隐禅找回来。回到自己的住处,房雪樵焦急得在屋子里想对策,却又一时想不出什么。却听一个小丫头在门外脆生生的问道:“傅姐姐,我们六姨太请你过去用茶。”房雪樵忙转身从妆奁里取出假发,指尖沾了香粉,在脸上匆匆涂抹,却因为手抖得厉害,粉扑几次掉在梳妆台上。他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缕假发别好,这才捏着嗓子应道:"来了来了。"开门时已换上一副温婉笑容,"倩儿妹妹,我都准备睡了,六姨太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倩儿笑道:“傅姐姐,谁叫你是大地方来的人呢?六姨太在这里待着总是闷,往常跟大小姐说说笑笑,可是最近大小姐为着婚事跟老爷置气,方才还因为那个姓杜的少爷,跟老爷吵了一架呢。"她凑近些,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六姨太说,就爱听您讲那些新鲜事儿。什么电影啊,小说啊,还有北平城里那些趣闻。其实呀,不光六姨太,我们也爱听呢。”房雪樵眸光一闪,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绢帕。六姨太林瑟薇可是殷樾衡心尖上的人。若是能将她绑走,想必是一枚极为有价值的筹码,到时候殷樾衡这老狐狸不出马也得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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