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人想退,后面的人堵着,顿时乱作一团。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那些脚步声在逼近,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那绝不是一两个人能发出的声音。“在那边。柱子后面。”有人指着黑暗嘶喊。“上面,上面也有动静!”“他们过来了,开枪,快开枪啊。”混乱就此产生,黑暗中不知谁开了枪,子弹打到钢板上又弹了回来,立刻有两人被击中。张韬铭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一直派人在这艘船外面守着,没看到有人进出。这些人从哪里来的,难道真的是从水底潜进来的?“稳住,不要动。都把灯举起来。”然而并没有人听他指挥。一人躲避流弹时,踩中了一块被泡得酥烂的甲板碎片。随着一声脆响,他瞬间从破洞消失,只留下一个黑黢黢的窟窿,以及下方传来的沉重落水声。几乎同时,在另一侧,一人被头顶的奔跑声和喘息声吓得魂飞魄散,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裤管流下,浓重的尿骚味四散开来。好容易安定下来,张韬铭看到黑暗中有东西在快速移动,不止一个,速度很快,四足着地,似乎在躲避灯光,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不是人。”张韬铭闪过一个念头。“是狗。”有几个稍微镇定些的认了出来,“是狗,很多狗。嘴巴被缠住了,叫不出来。”损兵折将,一片狼藉。伏兵,竟是一群狗。一条黄狗从破烂帆布后面跑了出来,暴露在汽灯的光柱之下。被戏耍的愤怒让张韬铭狠狠地向它开了一枪,狗立即倒在血泊之中。守在外围,负责警戒的谢云生一群人爆发出一阵嘲讽的笑。☆、46、告别被刺与被救,都发生在电光石火般的瞬息之间。殷蘅樾知道刺杀自己的是谁,却猜不透要救自己的是谁。雨势未歇,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棂,如更漏,声声催人。这一夜,殷蘅樾枯坐书房,直到座钟打了四声,门外才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张韬铭关上门跟他描述了经过,虽然羞耻,但并没有隐瞒。殷蘅樾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五寅镇,小小的五寅镇,居然招来了这么多人。好热闹啊。“老爷,是我无能,我没有找到藤原先生,甚至没有抓到一个可疑的人。”张韬铭的身上都湿透了,裤脚上沾着血迹,不知道是狗血还是人血。殷蘅樾缠着佛珠的手轻轻摆一摆。“不怪你。是有人布下好大一盘棋,目的在于我,他要杀的人是我。”“他……是谁?”张韬铭看着殷蘅樾,眼睛里带着仇恨的火,他恨那个耍得他团团转,让他在所有人面前尊严扫地的幕后黑手。于张韬铭而言,这种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屈辱,比丢了性命更让他难以忍受。殷蘅樾递过一张报纸来:“上海有个暗杀团,这几年闹得沸沸扬扬,你应当听说过的。他们行事乖张,手段狠绝。专杀名气大的人,以此来获得一些江湖名头,引得无知百姓为他们叫好。因此他们就越来越嚣张,还自称什么‘暗杀大王’。口口声声替天行道,实则不过是些无法无天的亡命徒。富商巨贾,权贵显要,谁在风口浪尖,谁就是他们的目标。一月份更是在日租界搞出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案,炸死几个日本人。当然,我也在他们的暗杀名单之上。”张韬铭接过报纸,上面赫然登载着“暗杀大王”杜照隅身亡的新闻,没有照片,偌大的标题下面是大段密集的文字,详细叙述着这位搅动上海滩风云的人物的死讯。看来杜照隅此人的影响力很大,不然寸土寸金的《申报》不会用这么大的篇幅来报道他的身亡。“他死了?死因是……中毒?”殷蘅樾点点头:“此人行踪不定,并且身边有个雌雄莫辨的弟子,就算政府、黑帮、日本人等几方势力多方围剿,却屡次被他逃脱,直到……”话说到这里,殷蘅樾不肯再过多透露,而是截断话头,说:“来刺杀我的就是杜照隅的徒弟,她要为她那死去的师父完成生前未竟之‘遗志’。一击不成,必卷土重来。今晚的订婚宴宾客盈门,鱼龙混杂,正是她浑水摸鱼、再度行刺的绝佳良机。韬铭,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再小心呐。”杜隐禅一直睡到正午才起床。窗外的雨还在簌簌地落着,她无神地摸出衣裳换好。房门被轻轻推开,余婉娘端着红漆托盘走了进来。她却脸上总是带着钩子的媚笑不见了,眉眼间撩拨人心的风情也不见了,透着一股少有的沉静。她将饭菜一一摆放在桌子上,连裙裾都规规矩矩,没像往常那样故意摇曳生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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