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自己这是终于疯了吗,为何会那样笃定他不会推开自己。
见他目光逐渐游离,裴知岁有些好笑地伸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将这人的魂儿唤了回来,“好稀奇,你竟然在发呆。”
他顿了顿,接着道:“把你的心放肚子里好了,我没生气。”
楚寒衣得了他的回答却仍不放心,向来以杀伐果断扬名北域的剑尊此时却少见地啰嗦起来,非得再确认一番,“真的?”
“……你再同我啰嗦,我才是要真的生气了。”裴知岁意味深长地轻哼一声,作势就要关门送客。
“好吧,”楚寒衣只好妥协,他一把抵住即将合上的房门,不厌其烦地认真嘱咐道:“少看话本,早点睡觉,有事喊我,就在隔壁。”
“楚寒衣,这话你每天晚上都要说一次,说不腻吗?”说着说着,裴知岁眼珠一转,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带了点坏。
他伸手将房门合上,只留出一道窄窄的缝隙,刚好露出他一张俏脸,“还是,你想在这留宿?”
夜已过半,客栈的走廊内已然熄了烛火,整个客栈二楼唯有裴知岁的房内燃着一盏灯火。昏黄的灯火自裴知岁身后映出,将他整个人的轮廓映衬得温暖而又柔软。
楚寒衣看着站在一室融光内的小梅花,心中不知为何忽然升腾出几分酸涩之意。
他蓦的生出一种念头——
悠悠天地间,只有这人,是他穷尽一切,无论如何也要留下的。
这念头来得毫无预兆,却宛如一道惊雷,将他尚有些混沌不清的灵台陡然劈醒。
仿佛大梦初醒,无数纷杂的片段在他脑海中呼啸而过,虚幻与真实在楚寒衣眼前不断缠绕蔓延,最终化为一盏暂存在他识海中的长明灯盏。
那簇特殊的火苗在楚寒衣的识海中跳跃、燃烧,仿佛一个无声的警告,也指引着他此行唯一的目的——
神骨。
他是为了替裴知岁销毁第三块神骨才进来的。
思绪回笼,他注视着裴知岁的眼睛,意识到这人也许从一开始的那场梦开始便记起了一切,只是没有说破,耐心地陪着他演完这场没有任何遗憾的完满梦境。
楚寒衣心口猛地一抽,只觉得整个胸腔蔓延着一股钝痛。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裴知岁还是将他当做小孩来哄,还是不愿将他牵扯进来。
即使二人身上连着血契。
即使他心甘情愿。
楚寒衣脸上的神色有片刻的空白,不过瞬息,他便做出了决定。
他抬手碰了碰裴知岁柔软纤长的眼睫,神色如常道:“别取笑我了,岁岁。”
未等裴知岁回答,他收了手向后撤了几步,主动将裴知岁的房门缓缓合上,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般同他道:“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晚安。”
然而就在房门彻底合上的前一刻,屋内许久没有出声的裴知岁忽的开口唤了一声他名字。只见他陡然抬眼,一双墨玉般的泛着幽深的冷光,全然没有方才同楚寒衣嬉笑打闹的松弛摸样。
“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他如此问道。
狭窄的缝隙之中,他看到楚寒衣的神色猛地一变,那张冷峻的面容一时竟有些说不出来的仓惶,裴知岁看着这样的他,仿若回到了许多年前归寂山巅的那个染着血色的夜晚,漫天大雪,模糊的视线中,唯有楚寒衣脸上仓惶无措的神情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然而直到房门彻底合上,他都没听到楚寒衣开口说一个字。
他望着面前的门板,忽的便生出几分不满。
方才亲上来时还能说上几句,怎的现在就成了哑巴?
分明在刚才那个瞬间想起了一切,为何偏要粉饰太平,装作一副沉溺于虚幻之中的摸样?
楚寒衣分明不是那样的人。
除非,他想趁着这场幻境做些什么。
裴知岁有些恼怒地“啧”了一声,拉开房门,将门口尚未离开的人一把拽了进来。
房门被大力合上,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拉着楚寒衣走进里屋,将人一把推上了床榻。
一室昏沉之中,他撑着手臂将楚寒衣压在身下,二人之间的距离挨得极近,鼻尖抵着鼻尖,几乎是呼吸相闻。
他一手攥着楚寒衣的胳膊按在床头,下半身长腿屈起,毫不客气地抵在楚寒衣双腿之间。这是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姿势,然而被他压在身下的人却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只是用一种复杂而纠结的眼神定定地看着他,薄唇开开合合,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无言的沉默蔓延在二人之间,过了不知多久,楚寒衣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抬手摸了摸裴知岁的脸,问他:“你知道我方才在想什么吗?”
楚寒衣的语气是出乎他意料的平和,令他有些意外,“在想什么。”
楚寒衣盯着他看了半晌,沉沉的笑了几声,道:“我在想,要是能同你一直在这幻境里的话,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你知道,那都是假的。”裴知岁微微皱眉,“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也……成不了真。”
“是啊,假的,”楚寒衣笑了笑,忽然提起了一件毫不相干的旧事,“你可还记得,你我一同下山游历的第二年冬天,人间幻妖成灾,短短数月内接连出了许多乱子,师叔们对此头疼不已,命我带着通天阁的弟子前去平祸。”
“……记得,那也是你拜入仙门以来第一次没在通天阁中过除夕,”虽然不知他突然提及此事的用意,但裴知岁仍是顺着他的话回忆起来,“我记得那时刚踏入幻妖的地盘没多久,你带的那些草包弟子就着了幻妖的道,深陷幻境无法清醒。那么多人中,唯有你一人不受任何影响,将整座城中的幻妖杀了个干净。”
见楚寒衣有些惊讶地望着自己,裴知岁微微偏过头,神情有几分不自在,“干嘛这么看我。”
楚寒衣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你都记得。”
“我那时还曾不解,阁中的弟子个个都是少年英才,一个低级得不能再低级的幻境,为何便能轻而易举地困住他们,令其心甘情愿沉溺其中。”楚寒衣一边说着,一边用拇指压了压他绯红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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